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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659)

智慧院经过这些年的积累,早已不再籍籍名。先他们预报日食比钦天监还准,直接后果便是钦天监上下都来智慧院取经,力求赶紧达到一样的水平。天文学之外,他们在建筑学上一样一鸣惊人,那宏伟坚固的大竞技场,深深震撼着每一个亲眼见过它的人。

紧接着,智慧院翻译出版了一本本的大食著作,内容涵盖了医学、星象学、天文学、哲学、数学、物理学、文学等各个领域……这一连串的冲击,终于让向来以为惟有华夏九州,才有文明可言的大宋书人,如今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万里之外,还有一个与华夏同辉的文明存在!

这对大宋书人造成极大的冲击,欣赏赞叹声有之,也不乏贬低非议声!

欣赏赞叹的,是那些谦虚好学的书人,他们早就腻了儒家经典,现在有全新的知识摆在面前,哪有不欣喜若狂的道理?很多人也抱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试图从中为儒家破局,找到一些思路。

贬低非议的分两种。一种是那种唯我独尊者,他们将儒家经典以外的所有书籍,统统归为末流,更不要说西夷蛮人的妖论了!非但自己不看,还不许子弟讨论。

还有一种就是用心险恶之徒了,因为智慧院跟陈恪的紧密关系,他们便想借攻击智慧院来达到扳倒陈恪的目地。他们说陈恪以华夏之尊,却仿效沙门习夷人之语,译荒诞之书。是自甘堕落、斯文扫地,更有妄立邪说、居心叵测之嫌,请使他伏少正卯之诛!

好在有官家包容,陈恪和智慧院才安然恙。但要是贸然推出‘地圆说’的话,恐怕连官家都保不他了!

不过智慧院现在只是在积累阶段,真正想大放光彩,还得等到齐王登极之后,所以也不急在一时。

陈恪带着萧峰参观了智慧院的藏网楼、以及专门培训翻译人才的学堂……因为译书的报酬奇高,有的是科举望的书人,前来接受免费教育,以期能有个好钱景。

两条主干道,将智慧院分成了四部分,还有最后一片区域,名唤‘格物学堂’,是专门分科讲授大食传来的知识的地方,但来听课的,却只有对此感兴趣的官宦和官宦子弟,人数并不算多。

参观了一圈下来,萧峰终于忍不问道:“这个智慧院,是你自己供的么?”

第599章 曝光(下)

一圈参观下来,萧峰最大的感觉是,这个智慧院就是个巨大无朋的吞金兽!估计一年就能开销个黄金万两!

难道就靠卖几本书维持?显然是不可能的。估计全得靠陈恪贴补!

“嗯。”陈恪点点头,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却心如刀割。这见鬼的智慧院,实在是太烧钱了!

幸亏他在佐渡岛的金矿,已经每年都有稳定的产出,四海商号在南洋、日本、朝鲜的生意也开始盈利,加上汴京钱号每年的巨额花红,这才能堪堪抵用……

别说萧峰,就是宋朝人也无法理解他这种行为,挣了钱没地儿花,也不至于这么糟践啊!

陈恪不解释,他也没法解释……登基称帝、收复燕云,那是齐王的千古事业,这智慧院则是自己的千古事业!齐王要改变的是大宋子民的生存环境,还他们一个国泰民安。自己则妄图解除大宋读书人头脑里的禁锢,为他们开启一个崭新的世界!

陈恪知道,这是在改变一个民族,难于上青天!但不这样做,今后一千年里,华夏便要陷入螺旋下降的通道,由先进沦为落后……

虽然陈恪也不太相信,自己可以撬动历史的杠杆。但他愿意甘为先驱,去唤醒更多的人――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聚小流、无以成江河!

结果如何,听天由命,但我自问心无愧!

唯求无愧尔!

面对着萧峰难以理解的目光,陈恪只能笑而不语,请他到后院的花园中用午膳。令一众契丹人惊喜的是,今日的主菜竟然是烤全羊!

就像汉人吃不惯契丹人的腥膻,契丹人也吃不惯汉人的清淡,这些日子在汴京,也算遍尝大宋美食,可辽人们仍日日思念家乡的马奶和烤羊!

不过这烤全羊的师傅,却不是契丹人。而是陈恪特意从巴格达请来的大厨……他深知要想减轻大食学者们的思乡之情,一是使他们一家团聚、生活优渥,二是让他们能吃上地道家乡味。

“吃惯了契丹烤全羊,”陈恪对萧峰等人笑道:“尝尝阿拉伯烤全羊的滋味,看看有什么不同。”

不同大着哩,契丹烤全羊,就是把羊处理好了,架在火上烤到金黄。而阿拉伯人是将一只肥嫩的羔羊除去头脚。掏空内脏,塞满大米饭、葡萄干、杏仁、橄榄、松子等干果和调料,然后放大火上烤。

这样烤出来的全羊又嫩又香,味道鲜美,大受契丹人的欢迎。便在如茵的绿草地上饮酒吃肉,且歌且舞,仿佛回到了草原一般。不过他们小瞧了宋朝的酒,如今汴京城的各大酒楼,都学会了蒸酒之法,酿出的酒越来越烈。这次用来招待的。更是智慧院自酿的‘七粮液’,饶是契丹人酒量大。喝着喝着便醉态可掬,最后竟横七竖八的躺在草坪上睡着了。

他们竟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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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花园的石柱游廊,顺着满园花香流水声,陈恪漫步走到了园中深处,绕过一丛翠竹、踏上生满苔藓的石径,终于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心下竟稍稍有些紧张。仿佛初会女友的少男……

楼里起先静悄悄的,但里面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门前蹀躞。便轻挑琵琶,幽幽唱道:“扫深殿,闭久金铺暗。

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

扫深殿,待君宴……”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

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

张鸣筝,待君听……”

陈恪听了,再不犹豫,便抬脚进去小楼,身后陈忠陈信关上门,转身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这小楼内里的布置高雅又温馨,正适合金屋藏娇。

陈恪立在门口,只见一个穿着契丹侍女服色,锦衣长袖,交领不殊的女子,怀抱琵琶坐在桌边。听到他进来后再没动静,她缓缓抬起螓首,露出那张艳绝人寰的俏面。

美人风采依旧,一双眸子深深的望着他。

陈恪作了长揖,轻声道:“阏氏别来无恙……”

萧观音脸上的激动敛去,转眼变成冷笑,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两人沉默半晌,陈恪方轻声道:“别误会,称呼你为皇后,我会吓得发软。所以用了这个称呼。”顿一下道:“你若不喜欢,可以想成是‘胭脂泪洒梨花雨’的胭脂。”

萧观音闻言扑哧笑了,刹那间冰融雪消,春回大地,娇俏道,“你这人,终究是假正经。”说着把琵琶搁下,一指身边的杌子,娇声道,“坐近点说话。”

“呃……”陈恪又想起那个,老子是否被当成‘面首’的恒久疑问。闷着头走过去,轻舒猿臂,便将她揽到怀里,再一转身坐下,她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好大的胆子……”萧观音的脸红成霞,娇躯微颤,一如三年之前,不同的是,双手紧紧箍在他的脖颈上,仿佛怕他突然不见似的,颤声道:“你这淫贼,知道本宫的身份了,还敢乱来?”

“你这疯婆子,敢千里来会奸夫,本官若不敢奉陪,”陈恪呼吸变得粗重,双手在她滑不溜手的腰肢上滑动,低声道:“岂不让人笑煞我大宋男儿。”

“什么奸夫?真难听,”萧观音蜷在他怀里,一只滑腻无骨的小手,从前襟深入他的胸膛,娇嗔道:“他有嫔妃三千,我就你一个情人儿,见了这次还不知有没有下次……”说着她的手停下来,手臂却紧紧箍住陈恪的脖颈,不一会儿,陈恪便觉一丝清凉,感到萧观音在自个胸口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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