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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545)

陈恪又看了一会儿,一直郁郁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是啊,改变从来不容易,因为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但并不是不能奏效,关键还在于,有没有改变的必要,有没有正确的方法,有没有权力的保证。

有了这三点,改变就是水到渠成的。想必这些球员在尝到甜头之后,肯定不会再走原先的老路了吧?

他感激的拍拍徐离纶的肩膀道:“多谢了!”

徐离纶有些糊涂道:“应该是学生谢大人才对。”

“不,是该我谢谢你。”陈恪抛下莫名其妙的徐离纶,大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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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一早,武学院的全体官员,齐集正殿,给武成王上香。

宋代还没有《封神演义》,武成王的名号也不属于黄飞虎,而是属于他的丞相大人——姜尚姜子牙。

唐宋以前,姜太公的地位十分之高,其与孔夫子并列文武二圣。唐肃宗封姜太公为武成王,宋真宗时,又加封为昭烈武成王。在汴京城,文有孔庙,武有武成王庙,按说也是分庭抗礼。只是武将们不争气,文尊武卑的日子久了,连带武圣人的风光,全被孔夫子夺去了。

得亏陈恪入主武学院后,拨款重新修葺大殿,为武成王重塑金身,时时香火不断,这才让老人家重新焕发了神采。

只见大殿之上,姜子牙一身戎服,一手按剑,一手捧着一本书,端坐在高台之上,目光威严的注视着一干不肖的后辈。

陈恪上了香,两位同判也跟着上香。然后三人分头,向殿中陪祀的历代名将上香。

一圈上下来,三人出了殿,向来少言寡语的王中正,突然发问道:“姜子牙为何又被称为吕公望?”

“这个用不着状元公,我就能回答公公。”李惟贤笑道:“因为他的先祖曾帮大禹治水有功,被封于吕,故又称之为吕尚。后来周文王拜其为师,曾对他说:‘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后人尊称姜尚为太公望,也叫吕公望。”

“原来如此,”王中正恍然道,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一眼李惟贤道:“多谢指教。”说着便拱拱手,扬长而去。

“他什么意思?”李惟贤茫然望向陈恪道:“我说错话了么?”

“呵呵。”陈恪笑道:“你说得很对,不过王公公自幼聪敏博学,断不会不知道‘吾太公望子久矣’的。”

李惟贤悚然,仔细琢磨起来。他不是笨人,很快便明白了王中正的意思,顿时汗如浆下。

第495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中)

拜祭完武成王庙之后,武学院便封门放假。宋朝的假期之长,放在后世都显得奢侈,官员们从年前开始,可以享受半个多月的悠长假期。

婚后的第一个春节,陈恪自然要携妻回老爹那里团聚。说团聚其实也不准确,几个兄弟都天南海北的做官,只有他和二郎在汴京,陪着陈希亮过年。

八娘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这让她成了陈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陈希亮对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没有个孙子,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至今仍无动静的陈恪,成了小亮哥重点讨伐的对象:“你不是挺能的吗,两个媳妇没有一个争气的?”

“……”陈恪这个汗啊,尴尬道:“有二哥给你生孙子,我们就不急了吧。”

“一码归一码,谁也替代不了谁。”陈希亮黑着脸道。

“不着急,不着急,过两年再说。”陈恪干笑着起身道:“二哥在挂桃符,我去看看别贴歪了。”

“一说这事儿就跑。”陈希亮气不打一处来道:“真是忤逆子。”

见陈恪被逼出门来,陈忱不禁笑道:“又被唠叨了吧?”

“唉。”陈恪苦笑道:“真拿老爹没办法。”

“你抓抓紧。”陈忱笑道:“老爹不就不唠叨你了?”

“此事不合时宜。”陈恪摇摇头道:“还是过两年再说。”

“怎么?”陈忱有些明白道:“你还是在担心……”

“是啊。”陈恪点头道:“能不能担心么?万一被整得亡命天涯,我不能让孩子跟着遭罪。”他熟读史书。自然权力者要整一个人,完全不需要明刀明枪,只要不断调动他的职务,不用一年四迁、五迁,只消一年三迁、天南海北,就能让你尝尽家破人亡之苦,直到自己颠沛流离而死。比如他的大舅哥苏轼……

考虑到未来的不确定性。陈恪和两位夫人说好了,晚上两年看看情况再说,小妹和月娥女孩子家家的。自然不好意思反对。

“那得等多长时间?”陈忱关切问道。

“这二年就能见分晓,”大过年的,陈恪不想扯那些闹心事。便笑道:“两年后,我还是比你现在年轻,所以我一点都不急。”

“去你的。”陈忱笑骂起来:“你给我看看,正不正好了吗?”

正如王安石的名作《元日》一诗所咏:‘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宋代人过春节,要放爆竹、喝屠苏酒、挂新桃符。

宋代的桃符,是在桃木板上画二位门神像,并在板上标注其大名曰‘右郁垒,左神荼’。除夕夜挂于门前,以避鬼邪。

在古代传说中,有怪兽名曰‘年’,形若狮子而独角,会定时出现伤害人畜。所以这一天都要关门闭户、挂桃符、放爆竹驱赶年兽。等到过了‘年关’,人们敲锣打鼓、互道‘恭喜’,这才从此有了‘过年’。虽然宋朝人早就不信这些传说,但过年的习俗却留了下来。

爆竹声声中,汴京城里家家饮宴、笑语喧哗,人们齐聚一堂、共同守岁。直到午夜,拜祭了祖先,才各自回去睡觉。

但不到五更天,又再次起床,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晚辈压岁钱,然后全家人一起喝屠苏酒、吃煮饽饽。然后陈家的男儿一道,换上了簇新的朝服。按例,每年正月初一,官家会在大庆殿设宴款待百官。但凡在京的七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参加,七品以下则赐食。

陈家三个男人,正好都可以参加,于是便一起坐车,穿过挂满花灯、彩带、春联、喜幛的街道,来到宣德门前。下了车,便见许多同僚早到了,人人一脸喜气,互致新春愉快。

宣德门的团拜,也是历年来形成的官场习俗。大家同朝为官,按照习俗应该互相登门拜年才是,但汴京城的官员实在太多了,要是依着拜,不眠不休也拜不完。因此大家约定俗成,正月初一在宣德门前,大家互相拜个年,就谁也不用去谁家了。之后你亲朋好友愿意聚会,当然别人也管不着。

虽然这天大家都一团和气,但仍能很清楚的看出些端倪。这天最受追捧的,自然是五位新鲜出炉的皇子,而其中的焦点,又数赵宗实莫属。

赵宗绩那边,则要冷清太多,虽然平素也有些交好的,然而光天化日之下,都不敢往他那边凑合。只有陈恪和几个死党陪着他,感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苦楚。

正在人们热火朝天,争先恐后向赵宗实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最谦卑的敬意时,外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像传染一样,官员们全都闭上嘴,目光复杂的望着那几个绿花窄袍、身披貂裘、头戴毡冠的高大异族,心里难免有失身份的暗暗问候道:‘辽狗,怎么还不死?’

宋辽是兄弟之邦,按例,每逢年节、皇帝太后生日、或者有大事发生,两国是要互派使者的。正旦新年是两国最重要的节日,自然会互派贺岁使了。

虽然面对着南朝官员们不友善的目光,几个身高马大的辽人却面不改色,昂首阔步的向宣德门走来。

路过赵宗绩身边时,有急于在他面前表现的官员,忍不住出声道:“呔,见到我朝皇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一众契丹人站住脚,为首的是一文一武,其中那武官冷笑道:“听说南朝皇帝子嗣艰难,怎么皇子还在襁褓,就抱出来挨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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