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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38)

“……”让他这么一说,陈恪才意识到,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见到陈希亮的笑脸了。再一想,陈忱似乎也有了心事,只是他在这方面心比较粗,功课又太重,所以一直没过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在他的逼问下,陈恪重重叹口气道:“咱家与马家的婚约,解除了……”

“婚约?”陈恪瞪大眼道:“什么婚约,我怎么从不知道?”

“那时你还小,”陈忱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爹爹乡试中式,人们都以他来年必能高中,所以许多人家上门攀亲。”顿一下道:“爹爹有个姓马的同窗好友,在彭山是大户,与我们家当时算门当户对,后来两家祖父做主,给咱们订了亲。”

“稍等,稍等。”陈恪抬手道:“到底是你还是我?”

“我说了,是咱们。”陈恪看他一眼,一摊手道:“马家有两个女儿,当时爹爹有两个儿子,大小年龄相仿,自然一结双亲,喜上加喜了。”

“结果呢?”陈恪哭笑不得道:“咱俩都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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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说要玻璃的同志得失望了,我从来不是技术流,宋朝也没必要攀科技树。这书的发明创造,都是我们平常人,在日常生活中能掌握的,说白了,这些发明的目的,只是让生活更滋润一些。

早就说过,这是一让你看着舒服、轻松的书,三郎不是党员,没有沈默那样高尚的情操,他只想过得好一点……至少目前如此。

第35章 给力!

宋代有指腹婚、订娃娃亲的风气,门当户对的人家,总是喜欢用这种看似浪漫的方法,决定子女十几年后的婚姻。

陈恪却对此嗤之以鼻,试想十几年后,对方的娃娃万一长成不肖无赖、或有恶疾,或家贫冻馁,或丧服相继,或早已搬迁远方,这不是坑苦了自家孩儿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大宋朝各州各县,当年早订婚姻,后来又对亲家不满意,遂背信负约、反目成仇,甚至打到官府的,绝对不在少数……当然这也跟宋朝对离婚的态度十分宽容有关,既然连结发夫妻都能好聚好散,那趁着生米还没煮成熟饭,赶紧悬崖勒马,也就不是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了。

但社会风气对退婚的宽容,却不能减少被退婚家庭的痛苦,因其往往会被视被人嫌弃的失败者,这对声誉是严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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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二郎这么一说,陈恪想起来了:“可是上个月,来过咱们家的那个,趾高气昂,拿鼻孔对人的家伙?”

“正是。”陈忱点头道:“以前看马伯伯还是很和气的,但上次看到咱们家徒四壁、屋不遮雨的落魄样,竟是半点笑容都欠奉,又见爹爹没去应试,竟饭也没吃就走了。”

“显然是嫌弃咱们了。”见不是自己刺伤到老爹,陈恪心里的大石落了地,笑道:“可以理解,闺女是爹爹的心头肉,当然不能往火坑里推了。”

“你倒是想得开。”陈忱叹口气道:“可这桩事,对爹爹打击太重了,我估计他刚才,看到这满屋子里外一新,肯定是有所感触吧。”

“嗯。”陈恪点点头,大咧咧道:“男人么,知耻而后勇,方可成大器!”

“你倒是大气。”陈忱瞪他一眼道:“退婚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是我们家的运气,有他们悔青了肠子的一天,”陈恪冷冷一笑道:“我这不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对,这样嫌贫爱富的人家,肯定也养不出贤淑的女儿!”陈忱被三弟的豪放感染,也重重点头道:“而我们陈家,也不会一直落魄下去,总有青云直上的一天!”

“说得好!”陈恪伸出拳道:“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们也得给力了!”学习训诂后,他才知道‘给力’一词竟是古语,最早见于《魏书》。

“嗯,要给力!”陈忱重重点头,伸手使劲握住他的拳头。

“……”五郎一声不吭,也使劲握住两个哥哥的拳头。

“我也要,我也要……”六郎站在椅子上,把身子都挂在了哥哥们的手臂上。

屋门处,怕孩子们担心,陈希亮已经转回,听到了孩子们的话,他笑了,不是装出来的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收回了脚步,再次转身出去,不想让儿子们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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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陈家父子真的不一样了。兄弟四个在学业上自觉了很多,就连最不爱用功的五郎和最小的六郎,也一样不需要督促。更不消原先就十分用功的二郎和三郎。

陈希亮也不再轻言放弃了,他重新拾起书,不管每天多忙多累,晚上都会挑灯夜读,一直到凌晨方才睡下。当然他能在谋生计之余,还有精力读书,是因在官府当差过程中,他过人的能力和勤恳的态度,深得知县大人的赏识,夏粮征收结束后,邀请他到县衙当一名贴司。

宋代,一般朝廷在大县设置知县、县丞、主簿、县尉等四到五名亲民官,小县则仅置一到两员。然而一县之中财赋征敛,狱讼审判、治安教化、灾伤赈济等等,事务繁杂,远非三五行政官员所能胜任。

像青神县,除知县外仅有一名主簿是官员,自然需要数众多的胥吏协助,才能完成朝廷赋予的各项使命。

宋代的胥吏,分协理具体政务的押司、手分、录事等,称吏人;以及官员驱使的诸如牢子、衙役、市巡等,称公人。按照太祖年间的规定,以青神县的户等,可以置吏人十五员,公人三十人,朝廷付给薪俸。

但在正额之外,地方官也会根据需要,自行招募一些编外吏役,其中承担书算事务的称‘贴司’。这些吏役的地位低于‘吏人’,国家不发工资,而是地方官府自筹。但若‘吏人’有缺额时,可以依序升补‘吏人’,成正式国家职员。

在县城里,想找个能写会算的读书人很不容易,知县大人发现陈希亮是难得的人才后,便力邀他来府中担任贴司,并许诺一旦吏人有缺,定然优先递补。

对大令的邀请,陈希亮自然会认真考虑,这份差事除了月初月末会很忙之外,平时还是蛮清闲的,自己也能有时间读书。但让他拿不定主意的是,每月只能拿到三贯钱的收入,当然……公家向来是管吃管住管穿衣的。

每月三千钱,比他在码头扛活要少一半,家里正是花钱的时候,实在入不敷出。就在他举棋不定时,蔡传富的到来,打消了他的顾虑。

那天是八月初二,传富来的时候他不在家,不过传富找的也不是他,而是他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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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入秋,暑气消退西风起。

陈恪和六郎都已经穿上了夹衣,只有黑五郎火力壮,仍然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呼哧呼哧’举一对二十斤的石锁。

听到叫门声,他把石锁往地上一掷,打开门一看,是有些日子没来的传富。

虽然已算是成功男人,但传富还是一脸憨厚的笑容道:“师叔,我师傅在么?”

五郎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带着传富到东屋门口,瓮声瓮气道:“三哥,传富哥来了。”

“嗯,先去北屋坐吧。”里面传来陈恪的声音。休息时刻,他只要不在院子锻炼,就是躲在这个屋里捣鼓。连传富都知道,东屋现在是三郎专用、闲人免进的,所以他乖乖等在外头。

不一会儿,门开了,三郎着两个坛子出来,看到传富,咧嘴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酒楼结了账,给师傅送利钱来了。”传富咧嘴笑道。

“时间可真快,转眼开业一个月了。”陈恪把酒坛子递给传富道:“进屋坐,我洗洗手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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