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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149)

“她让我这么叫的。”五郎闷声道:“我把真相告诉她了,她不仅没怪我,还留我喝茶,还认我当契弟呢。”

“好你个陈小五……”陈恪接近抓狂道:“看你一脸的忠实可靠,原来这么容易被收买?给个……给个花魁当契弟,你觉着很光荣么?”

“嗯……”五郎想一想,道:“没什么不好的。”

“……”陈恪险些气晕过去:“我没你这个弟弟!”真见鬼,劳什子花魁在宋朝怎么这么大魅力,竟让自己的兄弟朋友,都站在她那边。

“哦对了,”五郎道:“杜姐姐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薛涛笺道:“让你改日赏光……”

陈恪看也不看,负气道:“不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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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学校,便听到学生们在议论,昨晚发生于遇仙楼的故事。

‘听说了么?歌仙杜清霜昨日在遇仙楼献艺,得到一首绝妙好词。据说当晚谁也没见,只把那词人留宿椒房了。’这是夸张派。

‘瞎说,杜大家岂是那等随便之人?’这是死忠粉:‘杜大家是冰清玉洁的!’

‘据说那首词的作者,所在的一桌,从穿着打扮看,我们太学生无疑。’这是消息灵通者。

‘哇,这么光彩?那肯定是刘几了!’刘几年纪稍长于陈恪几人,在太学读书几年,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号称太学第一才子……或者说是,太学体第一才子。这位定是他的脑残粉。

“不是我!”刘几得知后,在第一时间辟谣道:“我昨晚在家温书,并未出入声乐场所!”开玩笑呢,他怎么也算名人了。大比之年,若是有什么淫词艳曲和自己联系起来,若碰到古板的考官,毫不客气就能把自己刷了。

苏轼他们,因为陈恪事先叮嘱,也不能透露真相,这种知而不能言的痛苦,真要把人憋出内伤来。

陈恪那边,因《字典》掀起的热潮,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涌到国子监,倒不都是为了参观要签名,还有许多人,是给他挑刺来了。

虽然这本字典,耗十年之功,又有王方、欧阳修帮助修订,仍难以做到无可争议,尤其是那些生僻怪异的字,就连博学如欧阳修也不能尽识……对于这类字,陈恪只是注音,字义则照搬《广韵》、《尔雅》、《说文解字》上面的解释。

这已经是个人能达到的极限了,然而就是有那么多吹毛求疵之人,非要纠结于此等直接末梢,或者为显示自己的博学,一个劲儿的挑毛病。

陈恪解释说,《广韵》、《说文》上就是这样解释的,那些人便会一脸难以置信道,如此不求甚解,安敢自称为典?于是不厌其烦的向他介绍,‘糭’与‘蘻’的不同,‘褎’其实是不只‘袖’的异体,本身就是一个字等等……听得陈恪头大如斗,直后悔怎么编了这么个大麻烦出来。

也有人来亲自邀请他,无比参加某日于何处,举行的聚会云云。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恪也不能关门放狗,推都退不掉,只能说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么?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恪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虽然性善斋的学谕,也很崇拜陈恪,但现在学斋里,整天闹市一般……虽然陈恪为人大方热情,在斋里颇有人缘,长此以往,斋里学生的成绩,肯定要大受影响的。所以学谕大人跟陈恪商量,非上课时间,你能不能出去待着。

陈恪从来不讨人嫌,便痛快答应下来。一到课间,他便溜出去,找苏轼他们说说话,午休时间,便出去迎祥池边的茶摊,要一壶冷饮,就着夹岸垂杨、菰蒲莲荷,凫雁游泳、桥亭台榭,看一些应试的程文。并不是他非要搞这种小资情调,实在是没有美景为引的话,无法吃下那些面目可憎的太学体……

倒也不止他一人,看中了这个读书的好地方,还有几个福建来的士子,也每日来此读书。陈恪见他们面相颇为相像,便主动打去起招呼,自我介绍之后,对方显然对他早有耳闻,十分客气的起身还礼。

一番自我介绍后,果然是一家的兄弟,从大到小,依次叫吕惠卿、吕德卿、吕虞卿、吕和卿、吕京卿……

但也仅止于此,大家是来看书的,不是来闲扯的,于是之后只保持点头之交,还是各据茶铺一角,各看各的书。

倒不是陈恪自命清高,而是他怕和这些书生牵扯太多,会殃及池鱼……其实他是把自己作饵,在等待所谓‘无忧洞’的人再次出现。

五郎、宋端平,还有数名王府的侍卫,每日都埋伏在暗处,就等着那些人出现,好抓几个舌头,问出他们的组织……陈恪已经把自己遇袭的情况,告诉了赵宗绩,小王爷闻言十分气愤,但所谓‘无忧洞’,是汴京城地下黑势力的总称。在这个百多万人的大城里,有着大大小小黑帮几十个,不弄清具体是哪一个,就没法确定谁在背后指使,赵宗绩也没法出面阻止。

谁知等了十来天,也没等到无忧洞的人出现,倒是又碰见了那骑红马的悍妞。

第135章 合谋

那女子穿一领深青色的武士服,头上戴着纱罩面,若非那双惊心动魄的长腿,和那惹眼的枣红马,陈恪也不能确定是她。

即使认出来,陈恪本也打算装作不认识,谁知她亦看到了自己,只好搁下书,挥了挥手。

她策马过来,冷声问道:“何事?”

“打个招呼而已。”陈恪笑道:“怎么老是碰到你,可见咱俩也有些缘分。不急着赶路的话,进来请你喝杯木瓜汁。”说完就想抽自己嘴,闲得蛋疼招惹她作甚?

更不可思议的是,女子想了想,把马交给了随从,便迈开两条长腿,真在陈恪对面坐下。

侍女端了一盅木瓜汁,奉在女子面前。

女子端起来轻呷一口,点点头道:“谢谢。”

“客气。”陈恪呲呲牙,没话找话道:“说起来,京城可真小,我才来了不到俩月,这都碰上你四回了。”

“正常。”女子面无表情道:“你的腰?”

“腰……”陈恪一愣,亏着他脑子好使,马上想起自己的借口,赶紧叹口气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好的那么快。不过不大动,跟好人没区别。”

“少动。”女子冷冷说一句,冷场半天方道:“无忧洞的人,又找你了么?”

“我还能坐在这儿和你说话,”陈恪心中一动,笑道:“就说明没有。”

“不要大意。”女子说完,便专心喝她的木瓜汁。似乎还挺对胃口呢。

“多喝点,对你有好处。”

“什么意思?”女子狐疑的抬起头,她有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孔,眸子黑白分明,只是总闪动着一丝丝阴郁,让她整个人都无法亲近。

“天气转热,木瓜败火。”陈恪一本正经道。

“嗯……”女子信了,继续小口的呷着木瓜汁,她吃汤的姿态很是优雅,不仅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亦不会让人看到唇齿。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婆来说,显然不会装出来的。

这只能说明,她有着良好的家教。再看看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怎么也没法跟无忧洞的人联系起来。

陈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应该是哪家的女公子吧?”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定定望着他,等他的后半句。

“怎么会对无忧洞这么了解呢?”陈恪笑笑道:“那些腌臜的丐帮子弟,应该跟你这样的……”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小娘皮,只好轻咳一声道:“你懂的。”

女子刚刚有些缓和的脸上,重新寒霜满面,只见她一脸恨意道:“他们是我的仇人。”

“仇人?”陈恪心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

“他们掳走了我的侍女,”女子深深吸口气,稳住情绪道:“算了,谁会关心个婢女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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