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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128)

“对于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官方的,但现在,我们是包商。”白雅铭笑笑道:“至于第二个,这属于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哈哈哈……”陈恪却放声大笑道:“不说我也知道!”

“哦……”白雅铭不动声色道:“不妨说来听听?”

陈恪指一指北边,又指一指西北,笑而不语。

“呵呵呵……”白雅铭笑起来,笑完之后,抱拳道:“请三郎,务必在方便的时间,到我们那里做客,相信我们会言谈甚欢的。”

“没问题。”陈恪微笑道:“这六万贯,存一万,其余的,便借给你们吧。”

“哦?”白雅铭一愣,他以为,陈恪会不见兔子不撒鹰,等谈过再说呢。

“这点钱,有什么好计较的。”陈恪摇头笑笑,很有大尾巴狼的样式道:“我在意的,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做好准备。”

宋端平几个一起暗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到时候,一定要洗耳恭听。”白雅铭一脸激动道。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白雅铭把陈恪送到街上,一直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苦笑一声,真是年少轻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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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陈恪兄弟几个,到处逛了逛,但没有个本地人带着,似乎总也玩不出感觉来,索性便先在家看书,过两天再说。

没过两天,吃晚饭时,陈希亮说,明天自己旬休,可以好好陪陪他们,问他们想去哪玩。

说起来,宋代官员的假日之多,是之后明清朝无法比的……加上十天一休的旬休假,一年有一百年的假期,跟两千年后差不多。

“还是去陪陪曹姨姨吧。”陈恪几个哄笑笑道:“这几天我们杵在这儿,却搅了你们的二人生活。”

“瞎说八道……”陈希亮老脸一红,但还是问道:“真不用我陪?”

“真不用,”陈恪道:“我们得去看看老师。”

“去欧阳学士家啊,就在新郑门附近……”陈希亮道:“我叫陈实带你们去。”

“不用,来的时候,苏伯伯就指给我们看了。”

第二天一早,陈恪几个,便带上从眉州捎来的土产,往城西南方向行去,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顺天门内银梁桥附近。不用打听,一下就找到欧阳修家的大门了……

因为门口的人太多了,把一条巷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不消说,这都是来拜谒文坛盟主的。此次复出之后,欧阳修如日中天的地位再度攀升,他的一句褒贬就可以造就或毁掉一个文人。江湖传说,现在的文士不怕刑罚,不怕贬官,也不怕皇帝,只怕欧阳修一句评语……

当然,读书人都比较自大,没人认为自己不行,所以打他回到汴梁那天起,这条巷子里便挤满了,趋之若鹜的读书人。每逢欧阳老大人休沐在家,大家便拿着文稿,档次高点的还有推荐信,彻夜在他家门前排队,有时候,队伍能排到银梁桥……

其盛况,堪比春运买火车票,只是排队者清一水的儒衫方巾,全都是读书人。但一点也不单调,因为五六十岁者有之,十五六岁者亦有之,甚至有耄耋老者,也在颤歪歪的排队。别人劝他回家抱孙子,却非说自己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生意也应运而生,许多商贩挑着酒浆果子、炒肝米粥,以及各种程文选集、名家名篇,在巷子里兜售……

陈恪几个,便在菜市场般的巷子里艰难穿行,但不多久便被注意上了。一个书生大喊道:“喂,你们怎么插队啊!”

这一声,陈恪几个马上就变成焦点了,书生们鄙夷的目光,就像在看小偷一样。弄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宋端平笑嘻嘻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来探亲的。”

“是么?”一个瘦高的书生,面无表情道:“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十八个人,用过这理由了。”

“真的是,”宋端平抓耳挠腮道:“我们是欧阳公的学生……”

不说不要紧,这句话一出口,巷子里嘘声四起,不知多少人一齐鄙视道:“这巷子里面,哪个不是欧阳公的学生?”“快乖乖排队,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就是,别看你们牛高马大,要知道,众怒不可犯!”

陈恪等人登时头大无比,已经自报家门了,再动手打人,就是给欧阳公抹黑了。怎么说他们都不信,挤又挤不进去,退得话太没面子……这时候真怀念玄玉小和尚啊,一声狮子吼,保准把里面人叫出来开门。

正在窘迫间,巷口处又有人进来。人比人气死人,人家的待遇,可比陈恪他们强多了,书生们自动让开一条去路,还热情的打着招呼。年长些的称之‘子固兄……’,年轻人则以‘南丰先生’相称。

那个瘦高的书生,幸灾乐祸的朝陈恪几个笑道:“庐陵公的正派弟子来了,倒要看看,认不认得你们。”

“认得又怎样?”

“我管你叫爷爷。”

“我没你这样的孙子。”陈恪淡淡瞥他一眼,险些把那书生气炸了,朝着那‘子固兄’大叫道:“南丰先生,这里有人冒充你的师弟哩。”

“哦?”那子固兄个子不高,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人们赶紧让开个缝,希望他来揭穿这几个骗子。

那‘子固兄’好容易挤进来,一看到陈恪,便欢喜的一把抱住道:“师弟,这么快就来了?!”

第116章 千年世家

一朝成名天下知-

轩名‘碧浪’,位于欧府后园之中。后园不大,亦无池塘,只是轩四周植有数十株柳树,若满树碧绦时,微风一吹,如碧波荡漾一般。

时节尚在早春,柳条尚未挂绿,几杆修竹映在轩窗之上,随风摇曳,仿佛被轩内的欢笑声感染一般。

得知陈恪他们来了,欧阳修便宣布今日闭门谢客,在这碧琅轩中,为他们摆下了接风宴。

轩是唐制,无座无椅,木质的地板,铺着蔺草席子,摆着数张案几,人便席地而坐围成一圈。

彼时,欧阳修独坐上首,笑眯眯的看着一屋子的后辈,除了陈恪兄弟几个,他的几个儿子,还有他最中意的门生曾巩……便是那个‘子固兄’,也许现在要加个‘之一’了……于学问一道,陈恪与曾巩极类,都是密切关注现实,文风严谨周密、不浮夸不空谈、脚踏实地,注重实效,这正是欧阳修所提倡的古文运动的精髓。

但两人又有所不同,曾巩的文章,乃纯正的儒者风范,对圣人之言,绝不会逾矩一寸,陈恪的文章,却不信权威,只讲实据,以严密的推理证明对错。对于相互矛盾,明显谬误的‘圣人之言’,总是毫不留情的批判。

欧阳修既爱前者之纯正端庄,又爱后者之冲决时弊、廓清暮气的朝气,倒教他难以排出先后。好在手心手背皆是肉,管他去呢……

听了陈恪在外面的遭遇,欧阳修呵呵笑道:“若他们知道,你就是《字典》的作者,保准没这个麻烦。”

“说起《字典》,”陈恪有些忐忑道:“在京中推出近一年了,也不知效果如何?”

“你问问和尚就知道了……”欧阳修有四子,长子发字伯和、十七岁,幺子辩字季默,乳名‘和尚’,今年才八岁。

“回父亲和陈师兄的话,”小和尚闻言站起来,奶声奶气道:“我们蒙学中,都不用韵书,改用《字典》教书了。”

“这么快?”陈恪不太敢相信道,他本以为,用十余年时间普及开,就很是不错了。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在推广。”欧阳修捻须笑道:“官家亲自作序,还有老夫作跋,有这一头一尾压阵,哪个敢不学习?!”说着放声笑起来道:“说笑而已,关口还是这本《字典》,确实有删繁就简、化难为易、立竿见影、好学速成之神奇。在学会老夫所授的‘拼音之法’后,官家翻阅《字典》,赞叹连连。良久合上书,长叹一声道……此乃吾大宋之《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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