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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96)

念及卢兴祖在广东多年的功劳,卢家还算守本分,没有将卢氏留牌子选进宫,而是将她赐婚给了纳兰容若。

他打算重用纳兰明珠,纳兰家族却不能同时出两个能臣,这门亲事他也是考虑再三之后,才下了决定。

自从打算撤藩起,到今年三藩造反,朝臣颇有微词,认为他太年轻冲动。四大辅政大臣若都在,能拦住他做出的不明智决定,甚至还有给苏克萨哈与鳌拜叫屈的蠢货。

听说她与纳兰容若成亲以后,夫妻感情极好,琴瑟和鸣,待看到她眼里的惊惶,康熙不由得眉头微蹙。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先前见她还走路还轻快得很,踢了一脚路边的积雪,目光看下去,她小巧的鹿皮靴前,还沾着些雪粒。

康熙放缓了些声音,问道:“你跑什么?”

卢希宁见他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也打算不揭穿含糊着混过去,清了清嗓子答道:“外面太冷,我想快些回屋去取暖。请问贵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康熙愣了下,眼里升起一丝戏谑,“哦,你怎地知晓我是贵人?”

是他傻,还是他以为自己傻,他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呢,就差没有在脑门儿上贴我是贵人几个大字了。

卢希宁悄然看去,那个叫曹寅的侍卫没在,听纳兰容若说,他们之间还算有些交情,如果他在的话,是不是能请他出手帮个忙呢?

卢希宁左右为难,李氏曾对她说过,皇帝掌控天下百姓的生死大权,砍了人的头,连冤都没处去伸。

她不能乱说话连累到人,绞尽脑汁,勉强想出了个合适的答案:“猜的。”

康熙盯着她看了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卢希宁感到后背寒毛直竖。

兴许是过了许久,兴许只是一瞬间,听到他总算大发善心,声音平平说道:“下去吧。”

卢希宁松了口气,马上福了福身,忙不迭加快脚步回客院。

张婆子随后也跟了上来,迟疑着问道:“少夫人,没事吧?”

卢希宁不想多说,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遇到了夫君的熟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张婆子松了口气,说道:“爷的熟人都是贵得不得了的贵人,通身的气派,真是威风得很,奴婢可怕得不行。又恐叫喊起来,反倒连累了少夫人。”

卢希宁勉强笑了笑,急匆匆进了屋。纳兰容若见她冲进门,脸色发白,起身迎上去,关心地道:“外面冷吧,快过来坐着吃杯热茶暖暖。”

卢希宁在塌上坐下,捧着纳兰容若递过来的热茶,连着吃了两杯才缓过神,转头看了眼屋外,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们回去吧。”

纳兰容若愣住,也没有多问,倏地站起身,取了风帽替她穿好,一起离开了白塔寺。

回到府里,两人洗漱之后出来,坐在榻上歇息吃茶。纳兰容若拥着卢希宁,这才问道:“宁宁,在白塔寺里,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卢希宁嗯了声,将见到康熙之事,前后仔仔细细说了:“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我很害怕,皇上会把阿玛的事情再翻出来吗?我哥会不会有事?”

纳兰容若思索片刻,安慰她道:“你阿玛去世了这么久,既然皇上已经将你我赐婚,只要你哥不乱来,卢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皇上今晚来白塔寺,我猜是因为仁孝皇后。当年帝后感情甚笃,连着好几年的元宵节,都前来白塔寺赏灯。去年仁孝皇后薨逝,我以为今年皇上不会再出来,所以才带了你去。没曾想皇上却来了,估摸着来怀念仁孝皇后,恰好遇到了你。宁宁,你莫要多想,皇上算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的。”

卢希宁轻抚着胸口,马上高兴了起来,说道:“原来这样啊,亏我还想那么多。估计皇上是心情不好,看到我跑才生气吧。不过帝后感情真那么好吗?我听我哥说,皇上后宫多的是女人,好似也不止皇后一人生下了儿子。”

纳兰容若垂下眼眸,轻声道:“少年夫妻,总有些感情在。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也只有皇上才知晓了。宁宁,皇上不是普通寻常人,他有天下社稷,当年皇后必须出自四大辅政大臣家,皇后出自赫舍里氏,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量。如今四大辅政大臣,只剩下遏必隆与赫舍里氏,我听阿玛说,皇上有立仁孝皇后留下的嫡子为太子的意思,如果此事成真,下一任皇后,必会出自遏必隆氏。京城的高门大户,兴衰荣辱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觉罗氏家,亦不能当做寻常百姓家来看。如仁孝皇后仍在世,以后会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卢希宁冲着他一笑,说道:“觉罗氏家的事情说不清楚,我们就别去管了,不过你的事情总能说得清楚吧?先前我让你给我写清单的事情,我可没忘记,来来来,反正还早,你写也可以,说给我听也可以,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