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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217)

纳兰容若低头看着他红扑扑的胖脸蛋,不禁伸手捏了捏,他撅着嘴躲开,大叫道:“不能捏啦,玛嬷说捏脸要流口水。”

卢希宁听得直发笑,纳兰容若也笑道:“好好好,不捏你不捏你,外面这么冷,等再暖和一些我就带你去骑马。”

长生立刻欢呼起来,蹦蹦跳跳跑到卢希宁面前炫耀:“额涅,阿玛说了要带我去骑马。”

卢希宁不紧不慢笑道:“好啊,不过你今年已经四岁了,必须开始学写大字,等下舅舅要带阿宝阿武来,阿宝都会写大字,你比阿武大,要与阿宝哥哥一起,带着阿武学习。”

长生马上愁眉苦脸起来,脸蛋皱成一团,哀怨地道:“我不要当哥哥,这个哥哥让给阿武当哥哥好了。我只想玩,不想学习。”

纳兰容若瞪他:“你想得美!下去玩吧,别调皮捣蛋啊。”

长生怏怏不乐下去了,纳兰容若笑着摇摇头,与卢希宁在暖阁里坐下,拥着她轻声说了与纳兰明珠的谈话。

“宁宁,阿玛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大家都有身不由己。我们只能选择对彼此最有利的,如果长期在京城呆下去,估计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差。先前看到长生那般,我记起了小时候,阿玛讲究抱孙不抱子,从来没有抱过我一次。他是严父,额涅也不算慈母,他们还算把我教得很好。我很感激阿玛额涅,却也感到总差了些什么,也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有了长生之后,我才明白不对劲之处在哪里。父子母子之间,就算是小孩子,相处起来也有门道。不能太过严厉,也不能太过慈爱,得有个度,至少要知道孩子在想什么,关爱的同时,也要尊重他,这些都是在你身上学来的道理。”

卢希宁侧头看着他笑,“我没有当过母亲,尚在不断摸索着学习。以前我还会埋怨父母,现在我能释然了,其实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仅仅是父母,他们还是自己,都有自己的事业,他们的人生也很重要。”

纳兰容若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我对长生没有要求,只要他不作奸犯科,平安活着长大,能做出一点点贡献就万事大吉了。等我们到老了啊,就侍弄花草颐养天年。”

卢希宁沉吟片刻,起身去书房拿了她写好的启蒙教材递给纳兰容若,说道:“你看看,以前你学过这些吗?”

纳兰容若认真翻看,里面都是些他从未见过的知识,抬起头看着她道:“宁宁,我不知道你做何想,但是我绝对支持你将这些拿出来。”

卢希宁紧紧拥着他,将头抵在他胸前,久久之后,她才轻轻推开他,再开口说话,声音已经沙哑。

“我们那里有个著名的科学家叫费曼,经常与另外个叫冯.诺依曼的大科学一起散步。冯告诉他,你不要为身处的这个世界负责。费曼开玩笑说,他因为冯的话,变成了个对社会极不负责任的人。有很长一段时日,我其实挺认同冯的话,学术太过纯粹,只需要简单的去发现世界,探索世界,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做到极致就好,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注1)

纳兰容若静静凝望着她,亲去她眼角的泪,心疼道:“宁宁,我都懂。人各有各的活法,我不太理解你们那里的人会如何,至少在史书上,有先贤‘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先贤们也知晓危险,他们仍然会只身赴险,哪怕能给百姓一丁点帮助,也不枉费此生。”(注2)

卢希宁深吸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从一定程度说,我们都是傻子,其实做个纯粹的傻子很快乐,一根筋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聪明人太多啦,傻子倒显得弥足珍贵,谢谢你能与我一起变傻。”

纳兰容若亲吻着她,呼吸慢慢急促,轻喃道:“宁宁,你的月事是不是好了?我生病耽误了好久,你得给我补上.....”

屋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纳兰容若只一听就直起身,哀叹道:“大哥真是,这个时候来。唉!”

卢希宁笑眯眯站起身,说道:“你再缓一缓吧,瞧你跟个晾衣架一样撑起来,实在是不好看啊。”

纳兰容若低头看着衣衫,咬着牙转身往净房走去:“我去冷静一下!”

张婆子走进来,规规矩矩禀报道:“少夫人,舅老爷带着两位小少爷来了。”

卢希宁忍着笑说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张婆子福了福身出去了,卢希宁盯着她的背影,想起了还未嫁人的幸福美好。

她还得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要是她们想要安宁的生活,女人独自生活不易,得让纳兰容若在京城拜托朋友,得给她们寻户好人家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