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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163)

卢希宁也听觉罗氏说过,中秋筵席的时候,钮祜禄皇后只撑着出来坐了一阵,很快就离了席,连路都走不太稳,被两个宫女架着还摇摇晃晃。

“年纪轻轻就不行了,这泼天的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不过皇后娘娘去了,钮钴禄氏家中不缺姑娘,皇上再选人进宫就是。”

卢腾隆眉毛乱挑,低声道:“皇上喜欢姐妹,宜嫔姐妹前后脚进了宫,以后宫里啊,估计最不缺的就是姐妹。”

卢希宁白了卢腾隆一眼,起身说道:“哥,我再去看下嫂子,外面的天气不好,我得早些回府去,你也去忙吧。”

卢腾隆站起身,与卢希宁一同去看了李氏,说了几句话之后看了会婴儿,卢希宁便离开了卢家。

行墨驾着车从卢家的胡同出去,走到正阳门附近,胡同里拐出来几匹马,他见路宰过不去,为了稳妥便停车在一旁安静地等。

这时后面的马车停住了,跑来一人抱拳说了几句话,行墨眼神扫过去,刚要回话,卢希宁掀开车帘朝外看去,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行墨跃下马车上前,低声回道:“少夫人,前面是皇上的马车,说是皇上传少夫人过去说话。”

康熙在的话,纳兰容若也应该在吧,卢希宁还没有见过他当差时的模样,马上高高兴兴下了马车往前走去。

谁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不仅没有纳兰容若,略微熟悉的曹寅也不在。

卢希宁心里失望,上前站在马车外恭敬请安,康熙疲惫沙哑的声音传来出来:“免礼,你来这里做什么?”

卢希宁也想知道他成天为何到处跑,不过她还是规规矩矩答了。康熙掀开了车帘,打量了她一阵,说道:“生儿子是大喜事,卢家也算有后了,你阿玛若有在天之灵,看着卢家人丁兴旺,也会感到欣慰。”

卢希宁心道要活着见到人丁兴旺才会高兴,死了看什么看呀。她现在虽已不那么怕康熙,不过还是没有顶回去,老老实实谢了恩。

康熙盯着卢希宁一阵,干脆下了马车,护卫忙一阵奔走,警惕地守在了周围。

卢希宁也感到莫名其妙,康熙穿着深青常袍,看上去像是某家的富贵公子,身上传来若隐若现的香火味。

康熙背着手,离着两三步远打量着她,说道:“先前听说你生产时遭了大罪,如今看上去恢复得倒不错。”

想到当初康熙在她生孩子时派了孙太医与太医正前来,卢希宁又客气谢恩。康熙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如今纳兰性德已经是一等侍卫,他给你请了诰命之后,你以后也能进宫来走动,真要谢的话,不如前去造办处瞧瞧,指点一二。”

卢希宁心里哀怨长叹,她不想要什么偏来什么,要让她去造办处指点,不用诰命也行啊。

她不太会掩饰情绪,虽然极力表现出谦虚,康熙还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不由得蹙眉,说道:“去年过年时的焰火,你提出的几个问题,迄今没人能解答出来,你可有什么想法?”

卢希宁想了想,认真说道:“既然是涉及到燃烧方面,不如按照这个方向去研究,不断尝试实验。不同的物质燃烧之后,状态气味都不同,奥妙肯定就在里面。黄履庄做出了更精细的显微镜,已经能看到尘埃中极细的物质,只要鼓励所有人都潜心学习,让他们自己去琢磨钻研,绝对能找出其中的关窍所在。”

康熙眼神探究,见卢希宁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期盼,挪动了下左脚,似乎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又没有做声。

他状若无意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我不会怪罪于你。”

卢希宁听罢,鼓起勇气说道:“皇上,只让朝臣王公贝勒,以及数学天文学院的人学习远远不够,所有的学问,该放开给民众,惠及到所有的百姓。”

康熙已经听卢希宁说了好几次,要他放开学问,斜了她一眼,声音沉了下去,说道:“这些话以后你休得再提,我有自己的打算。这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说了你也不明白。”

卢希宁嘴上答得客气,心里却在暗自腹诽,纳兰容若曾仔仔细细给她分析过,不过是因为政治考量罢了。

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卢希宁冷得拢紧了些披风。康熙眼神从她身上不经意扫过,随口道:“你去车上坐吧,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外面风大听不清楚。”

卢希宁转头看去,只有康熙的御驾停在旁边,她惊得瞪大了眼睛,与康熙两人挤在狭小的车厢里,她还是愿意在外面吹冷风。

康熙见她毫不掩饰的嫌弃,冷笑几声没好气地道:“这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