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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147)

纳兰容若顿了下,再次领旨谢恩,去侍卫处交了差使,忙不迭出了宫。

骑马路过户部衙门,恰好与袖着手健步如飞溜出来的卢腾隆相遇,他勒住马拱手见礼,失笑说道:“真是巧,大哥这是去何处?”

卢腾隆拱手抱拳回礼,回头鬼鬼祟祟看了一眼,飞快往墙角跟溜去。

纳兰容若见状,了然笑了笑,也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行墨,随着他走了过去。

等转过弯看不到户部大门,卢腾隆方嘿嘿笑道:“衙门里今日无事,我就早些溜了。妹夫你这又是去何处?不对啊,你的差使可跟我不一样,在皇上眼皮底下也敢打马虎眼?”

纳兰容若说了康熙让他回府之事,卢腾隆一拍大腿,哎呀一声:“我每天都掐着指头在算,妹妹应在近几日生产。前些时日送了几个催生盆来,我觉着不够,准备再去买他个十个百个,反正这点银子现在也出得起。”

纳兰容若拱手道谢,卢腾隆不在意摆了摆手,眼皮微掀,说道:“这女人到了快生的时候,跟生产的时候一样遭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妹夫,妹妹这些天,估计脾气不大好,你可不要往心上去,女人呐,苦!你我都是男人,其中的滋味真体会不到。我估摸着吧,得比长了痔疮大便破皮流血,只能侧着身子睡还要难受百倍。”

卢希宁的肚子一天天见长,现在低头都望不见自己的脚尖,手脚脸一并跟着浮肿,按下去一个凹坑,许久才能恢复过来。

越临近生产,卢希宁的脾气越坏。她曾告诉他,这是身体内荷尔蒙内分泌的原因。虽然她已在极力控制,有时候还是一点就着,像是焰火一样,嗖地就串上了天。

纳兰容若虽不知什么叫荷尔蒙,就算她不解释,他也不会跟她计较,只恨不得替她受这些罪。

自从她肚子大了以后,不管侧身还是躺着肚子都不舒服,只能半倚靠在床上睡觉。

睡也睡不沉,要不被胎儿一脚踢醒,要不就是尿急起床。一趟趟折腾,他没有半点怨言,陪着她起床,或者轻声安抚。

卢希宁手脚浮肿胖了一圈,纳兰容若神色憔悴瘦了一圈。她看不过去,晚上要与他分房睡觉,他哪舍得留下她一个人,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过听到卢腾隆拿痔疮比对,纳兰容若还是无语了半天,说道:“大哥你放心,宁宁我会照顾好的。嫂子现在肚子也大了吧,家中可还好?若有需要帮忙之处,你一定不要跟我见外。”

卢腾隆双手乱摇,连声说着不见外后,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唉声叹气了几声,说道:“李氏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已经熟练了。阿宝我晚上带着睡,她也能松快些。就是家里另外那个小妾生的庶妹,想起来就头疼。先前私底下给她说了门亲事,说起来还是拐着弯的亲戚,男方是我二婶娘家的侄儿。等选秀被撩了牌子后,准备正式下定,谁知对方反悔了,飞快与另外一家姑娘定了亲。我二婶说,娘家侄儿说是高攀不上卢家,妹夫你出自纳兰大学士府上,他不过普通旗人,以后连了亲,过年过节上门来走亲戚,没见过世面怕给纳兰府上丢脸。”

纳兰容若脸色淡了下来,说道:“他这个借口找得,也实在是太敷衍可笑了,大哥可知道其究竟?”

“可不是,听到我二婶这般说,我气得差点儿没去敲那小子闷棍!”

卢腾隆气得很,冷笑连连,“他一家子都打定主意想着攀高枝,纳兰府上门第越高,他家应该越高兴才是。我想着实在是不对劲,悄悄去打听了一番。嘿,那一大家子都是聪明人。清楚了我们家里那点子事,知晓姐妹俩平时关系不好,又见过了她本人,瞧不上!不管人还是势都没了,所以干脆反了悔。我只能吃个哑巴亏,也不能闹起来,私底下定亲就算了,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起来就是违规矩。我也不能怪别人,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唉,现在我还在到处给她张罗呢,寻个忠厚可靠的人家嫁了,也算对得起阿玛的临终嘱托。”

纳兰容若想了想说道:“说亲这方面我也不懂,回去之后我跟额涅说一声,看能不能帮些忙。”

卢腾隆哎哟一声,急着说道:“不用不用,夫人亲自开口,对方就是再不满意,也得硬着头皮认了。再说夫人一开口,这件亲事就与纳兰府扯上了关系,成了夫人的保亲。”

纳兰容若笑道:“大哥,我们两家本就是极亲的亲戚,你若分得这般清楚,就真是见外了。”

卢腾隆呵呵笑,眼里狡黠的光一闪而过,拍着纳兰容若的肩膀:“妹夫,我绝对不与你见外,结亲不是结仇,多大的锅就配多大的盖,你别管这件事了。我知道妹妹肯定会问,就跟你提几句,不然她问起来,你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的女人可不会讲理,仔细着她骂你。嘿嘿,我以前就挨过骂,你是读书人斯文脸皮薄,不比我,骂几句又不会掉肉,随便骂就是,我不缺这点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