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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124)

卢希宁也朝他挥手,目送着他骑马出了门,看着漆黑的天空直叹息。

纳兰容若曾给她讲过一个笑话,说贵人大官也不好做,起得与干苦力收夜香的一般早。

不过卢希宁觉着,纳兰容若比大官还要辛苦,朝臣们得有大朝会才那么早,平时没有早朝时也能起得晚一些。

纳兰容若的差使特殊,平时只要康熙在,就得有人当值,侍卫当差几乎全年无休。

觉罗氏平时在卯时中才起身,卢希宁也没有去打扰她,沿着廊檐慢慢走回南院。

清晨的空气带着些微凉,下人们放轻手脚忙着洒扫,沙沙声响,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带着莫名的生机。

卢希宁脚步也不禁轻快起来,回到院子,张婆子迎上前,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小心翼翼说道:“少夫人,你慢一些。”

卢希宁不解看过去,平时她走路也快,张婆子只在她最初嫁进来的时候提醒过几次,后来见主子们都不在意,从此只管着闷声做事,从未多言多语。

张婆子唤来幸福与美好,问道:“你们可记得少夫人上次的月事日子?”

幸福与美好对视一眼,愣了会,也如张婆子那般眼神一亮,紧张地盯着卢希宁的肚子。

卢希宁被看得莫名其妙,顺着她们的眼神看了自己肚子一眼。

张婆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说道:“少夫人的月事足足迟三日都没有来,以前少夫人每个月至多迟来一两日,这次足足三日,三日啊!”

张婆子伸出三根手指晃来晃去,卢希宁被晃得眼花,知道她关心自己生孩子的事情,笑着劝道:“张婶,不过差一天而已,你这也太夸张了。你们都下去忙吧,我再回去睡半个时辰,张婶拜托你到时候叫我起床。”

张婆子不放心,斟酌着说道:“少夫人,虽现在不敢断定,还是注意些吧。少夫人与爷的感情好,奴才斗胆劝一句,房事……,晚上少夫人与爷还是避讳着些。”

卢希宁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敷衍应了几句,脱掉外袍躺在了软塌上。张婆子细心给她盖上织金薄锦被,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张婆子依照吩咐前来叫起,卢希宁还是困得很,眼皮都睁不开,翻了个身嘟囔道:“我再睡一会。”

张婆子见卢希宁抱着锦被睡得香甜,也没再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外面日头正好,洒在青瓦绿檐上,海棠花谢后,结了串串青色的海棠果。合欢花树已经绽放了花苞,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幸福与美好坐在栏杆上做着针线,不时低笑几句。张婆子看得也心生欢喜,抬腿走上前,两人忙起身要让开,她摆了摆手,在她们身边坐了下来。

幸福觑着张婆子的神色,试探着问道:“张婶,少夫人今日怎地睡了这么久?”

张婆子四下张望之后,低声说道:“我瞧着啊,少夫人这指定得是有了喜。不过你们千万莫声张,嘴巴一定得把牢了,要是被夫人得知,定会大张旗鼓请太医。到时若是空欢喜,传出去会又得惹人笑话。少夫人成亲近两年,肚皮都没能有动静,这背后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多少人等着盼着做姨娘,你我都心知肚明。”

美好探头朝窗棂里面望了望,小声说道:“张婶,前些日子我陪着少夫人去夫人院子,富嬷嬷与珊瑚碧玉在一起说话,我不小心听了两耳朵。听说是夫人见她们年纪大了,想要把她们许配出去,还提了爷身边的行墨与行砚,她们都没同意呢。富嬷嬷后来劝了她们两句,不过我没有听清。后来珊瑚与碧玉见到我,神色也不大自然,只强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张婆子撇嘴,神色嘲讽:“行墨行砚拿到外面去,在哪里都算得上门好亲,可与爷比起来,那就得是天上与地下了。”

幸福迟疑了会,说道:“爷与少夫人有多恩爱,府上无人不知。夫人待少夫人也好,也不会逼着爷纳妾,珊瑚碧玉也是聪明人,怎地会生出这般想法?美好,你可是听茬了?”

张婆子嗤笑道:“爷与少夫人越恩爱,就越让人眼红,总盼着爷也能那样待她。这人呢,越聪明也就想得越多,心气也就越高。纳兰府上是什么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都从卢家来,珊瑚与碧玉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比舅老爷与李夫人好?老爷的几个姨娘,虽然夫人不待见她们,照常也是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要是生个一子半女,娘家也跟着鸡犬升天。夫人虽然疼爱少夫人,要是少夫人几年没生孩子,爷是纳兰府上的嫡长子,断不能没后,夫人还能撒手不管?少夫人哪怕再有本事,就是皇帝也帮不了她,皇帝也不能拦着人断了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