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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107)

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意,又拉近了些距离,面前深青色的衣袍挡住了镜头,才将望远镜收起来,仰起头,眼里都是笑意:“回来啦?”

纳兰容若垂首看着她,手上解着衣衫,笑道:“嗯,等了多久,想我了吗?”

卢希宁一只脚垂在塌下,一只脚盘在榻上,手撑着往后去看他,摇摇头说道:“我吃完饭跟额涅说了会话,也刚刚回到南院。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纳兰容若俯身下来,伸手圈着她的腰,凑上去用力亲了亲她的唇,顺势坐下去,将她的腿挪到身上放好,亲亲密密抱住了她:“想着你一人在家无聊,我也没心吃酒,便早早赶回来了。”

卢希宁鼻子吸了吸,他身上酒意淡淡,还带着些胰子的气味,问道:“你洗过了?”

纳兰容若嗯了声,说道:“怕酒气熏到你,在前院稍微洗了下。”

卢希宁慢吞吞说道:“我听说有人在外做了坏事,回家先要赶紧洗掉证据。”

纳兰容若垂头看她,似笑非笑道:“那个人莫非叫你大哥?宁宁,你可别冤枉我。对了,你闭上眼。”

卢希宁也只是随便说说,纳兰容若不是那样的人,闻言便乖巧闭上了双眼,笑嘻嘻地道:“让我闭眼做什么呀?”

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皮还不住颤抖,纳兰容若看得心痒,又忍不住先亲了下,然后起身走出去,没一会后又回了屋。

卢希宁实在心痒,睁开一只眼睛去偷看,正好与纳兰容若含笑的双眼相对,他手背在身后,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会偷瞧。”

既然被他抓住,卢希宁干脆睁开了眼睛,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问道:“你手上拿着什么,是给我的礼物吗?”

纳兰容若没再逗她,手从背后拿出来,将匣子递给她,说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卢希宁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铜制器物,弓弦上一根指针,指针向右。她看了一会,只略微沉吟之后,下榻趿拉上鞋子,拿着东西往屋外走去。

纳兰容若眼里光芒闪动,也不说话,默默跟在了后面。卢希宁看着在滴水的廊檐,手往廊檐外探了探,果真,没一会后,指针又往右边偏移了些。

卢希宁转头对他笑:“这真是测湿度的呀,做得还真是不错,谁送给你的?”

纳兰容若脸上都是笑,揽着她往屋里走,说道:“宁宁真聪明,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验燥湿器,是有人从江南回京带来的。说是一个叫黄履庄的扬州人所做,此人聪明绝顶,喜欢西洋器物,一心钻研做出了许多新奇的小物件,还有什么验温度器。只是他平时手松,东西都送了出去,有人拿来送给徐先生,我见到后就讨了来,宁宁可喜欢?”

检测湿度的仪器在卢希宁看来,实在算不上稀奇东西,在后世就是琴弦上的温湿度计而已,不过在这里看到,她还是比较惊讶。

进了屋,纳兰容若见她爱不释手,细细解释说道:“南怀仁也做过一个,是用鹿筋制成,也差不多同理。先人以前练琴时,发现在不同的天气,琴弦湿度会有不同,琴音也不一样,也不算是才发现的事物。”

卢希宁思索片刻,认真说道:“发现其中的道理,与根据其中的原理做出东西来不一样。好比《天工开物》这本书,里面记载了千万种东西的制作方法,可是都太简单,看了让人不得其解,后人能从中学到的知识太少了。黄履庄真的很聪明,又擅长动手,民间应该有无数这样的人,只是写不出来八股文,考不上官,真是可惜。”

她拿起旁边的望远镜,指着前面的玻璃说道:“我知道该怎么改善望远镜,就是做不出来,因为我没有做过这些,动手能力也不行。如果换成黄履庄,他要是知道了原理,肯定做得出来。他人在何处?还在扬州吗?”

卢希宁没有谦虚,玻璃与焰火不一样,焰火颜色太简单,就是各种金属的焰色反应,是最简单的化学知识。

望远镜显微镜这种仪器,最主要的是玻璃,光学玻璃与普通玻璃随处可见,她平时见多了,也不会去想究竟是从何而来。

纳兰容若现在对卢希宁会什么,已经不会觉得惊讶,说道:“恰好黄履庄也来了京城,借住在友人处,你要见见他吗?”

卢希宁眼神一喜,猛地点着头:“要见要见,我想问问他还会做哪些东西。”

纳兰容若深思之后,说道:“宁宁,自从上次献了方子,皇上赏了千里镜之后就没有动静。皇上提及过观星台,这个观星台自从前朝就有,后来南怀仁设计与监造了赤道经纬仪,黄道经纬仪等各种天文仪器。涉及到天的事情,皇上都不会允许人染指。也不是皇上愚昧迂腐,而是怕有人借机生事。民间反清复明向来没有断过,皇上怕有人打着天象的旗号造反。世人多愚昧,最容易被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