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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113)+番外

作者: 予椽 阅读记录

他露出个玩味的表情,但被湿漉漉的睫毛遮住,显得整张脸委屈又可怜:“你知道的。”

“不……”赫连允抓住他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中帐里争风吃醋,只会拿刀对砍。”

“哦……”周檀拉长了腔调:“那多无趣。”

“所以?”

“所以宫里每年都会新出点有趣的玩意儿,春庭月吧……”周檀在间隙里开口,胸口起伏不定,压着点不稳的喘息:“不算毒,顶多就是宫宴上撞上春江花月,丢点脸罢了。我倒好,面子全丢你了。”

赫连允笑,将他拢紧了。声音擦过耳背:“这算什么丢面子。”

“是……”周檀道,他轻微地向前蹭:“没到最丢面子的时候。”

他被裹住,耳背被碰触,前端也有手掌在照拂,偏偏身后被风吹得发麻,赫连允松开手,只说:“来日方长。”

——

中州的信函比以往晚,字句十分斟酌。金明卫前两日,抓个偷鸡摸狗的飞贼,都能扯到一潭深水的宫里。

周檀捏着信纸,在帐前踱步,成群的燕和混杂其中的几只肥鸽扑扑棱棱降落,他恍然抬头,鼻尖扑落一片雪。

梨花潮到了。

纪清河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南方来的郎君,竟然先在这刻骨的寒意和凉风里翻起了新鲜劲。

燕山下的雪铺天盖地,不似玉京城,十几年偶有一场雪,还要黏黏糊糊带着羞,散碎地飘在半空里,不比灰尘显眼。

陆承芝挽着袖矮身出,露出伤口愈合后的光洁手腕,她叼一株草,嘴里念叨:“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来本该听雪声。”

“是……”周檀说:“我也没见过这样的风景。”

“有的瞧呢……”陆承芝推他,双眼里促狭笑起来:“昨晚怎么过的?”

“和你没关系。”周檀梗着脖子,声音冷淡。

医女释然,轻声笑道:“大君是真公子,你是假多情。说起来京城里还真被你瞒过去,谁不知道你跟别人喝个花酒,还要偷偷摸摸翻墙回家。”

官差在身的,多有偷摸翻墙去花楼的,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到时间了,直接从门里往外翻。

“只有你们知道吧……”周檀道,眼皮轻轻垂下,昨夜的红意消退:“我翻墙的时候,是谁骑在墙上被娘打骂?”

“呵……”陆承芝冷笑一声:“你今天就该起不来床。”

“你为什么,每天都被夫人打骂?”

“试药呗……”陆承芝云淡风轻:“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

手腕递到周檀眼前,光洁,没疤痕。疱疹一夜间就消下去,肌肤依然平滑。她说:“还没试出来,但也快了。”

“你……”周檀微微蹙眉,眼中有劝阻的意思。但医女拢着袖子看天色,神色平淡,只说:“如果赶不上,就是死路,战场上的事情,赌不起。”

“是……”周檀应答道:“不敢赌。”

积雪没多久就堆积了浅浅的一层,盖上了穿靴的脚面。燕山上漂浮一层薄淡的云,几笔勾勒,流云飞散。

一群人从溪头趟着雪走,厚重的雪盖下来,还有一层绿,招摇地,在风里飘。

碧连波长起来了。

毒根消了一大半,周檀没那么怕冷畏寒了,穿得也不厚,踩着毛绒绒的靴往外走。

他心里挂念海州的事情,昨晚的信没机会看完,却也扫见,新的一座雪融春庭,在海州的巷子里拔地而起,而三日之前,那里还是个贩卖器物的杂货铺子。

轻骑往海州去,只拨了没几位,塞思朵拎着头盔缰绳,从肩头抖下一层扑扑簌簌的雪。呼哨一起,战马便动,只留几道马蹄的痕迹。

“你还记得素音楼吗?”周檀轻声说,他手里被塞进个不大不小的手炉,热气腾腾。

“记得……”赫连允说:“他们会和钵头摩华有关系?”

“我猜……”周檀抿唇,慢慢说道:“那个假僧人,或许就是教徒中散落出来的一颗钉子,他没有时间和机会来搭建一座即用即拆的新楼,才要借用,本来干净的地方来做据点。”

“是,有可能……”赫连允答道:“他还被扣押在当地。”

“哦?”周檀问:“我以为于先生会痛下杀手。”

“他没杀过人……”赫连允擦掉他鬓发上沾上的雪砾:“只是动了点刑讯的法子,问已经问清楚,我不觉得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事情,那……”

赫连允想起来那人的面貌,轻描淡写:“不是个硬骨头。”

周檀没过问过太多事情,他对当初的云昙并不怎么上心,装神弄鬼的假僧人,供的是当地的狐仙,和当地的达官贵人们有些地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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