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跟我八字不合(120)+番外
陆沉心脏蓦地一凉,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咬住后槽牙才堪堪止住战栗。他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在该死的缄默中叹了口气。
他俯身,将那张死亡证明放在奶奶手边,收回手才发现指甲陷进掌心,留下了几道印迹。
不浅,竟感受不到疼。
医院的走廊清冷而冗长,只偶有三两名医生从身边快步走过,表情严肃冷峻,卷起令人生寒的风。
过了凌晨,月失去温度,连带着这夜也陷入一片泥沼般的死寂。
马路太空了,树影寥寥无几,光线微乎其微。陆沉觉得很累,突然想就这么大喇喇躺路上,等到日出烧红了半边天,再拖着身子往回走。
手机早就关了机,他仰头跟黑暗对视,又接着迈开脚步。每一步,都仿若沉浮,都愈显沉重。
也没有到伤心欲绝的地步,只是难受,心中块垒积郁,碾得陆沉喘不过气。
怪他善意泛滥,怪他恬不知耻,怪他到了这步田地还迷不知归。
或许他真的是个会给至亲好友带来灾难的罪人,或许这一切都只是鲁鱼亥豕,恰巧与他有关,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前者还是后者。
可为什么,连他的家人,他仅剩的皈依都不肯相信他。
适才,他奶奶形孤影寡,从今往后孑孓一人,他就站在那里,她却还是不肯试着依靠他,试着摒弃那点封建的想法。陆沉不知道是该觉得她可怜还是可悲。
可他自己呢?又有多高尚?
自欺欺人的庸人罢了。
或许人就是这样,相互同情,相互怜悯,同时,相互厌弃。
一路摇摇晃晃,陆沉终于到了酒店门口。
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被大厅的灯光刺出几滴眼泪,于是垂下眼睫,凭着记忆走到房间门口。
“陆沉。”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沉一顿,转过身,倏然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隔着衣物传来的温度分明那么真实,却叫他感到恍然,直到鼻尖被香水味充斥,陆沉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凌晨两点,傅言川从萧瑟的夜里脱身,裹挟着风尘,将他紧紧拥在胸口。
心跳开始共振,频率逐渐重叠,陆沉从余悸中抬起头来,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攥紧傅言川的衣袖,欣喜中又有些小心翼翼,不自觉放低了好多姿态。
傅言川注意到了,心被揪得一疼,任由他拽着,“我来陪你。”
陆沉的声音闷闷的,“不工作了?你的工作室才刚刚起步,最近还要录综艺,赶过来多浪费时间。”
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把工作放在前面吗,他不希望傅言川因为自己这点小事耽误了前途。
“不许说这个。”傅言川咬了咬他的下唇,堵住陆沉语重心长的劝解。
嘴唇被磨得很痒,陆沉在他怀里哼哼两声,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晚上九点的飞机。”
中午那通电话里陆沉刻意隐藏自己情绪的意图太明显,傅言川放心不下,订好机票后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提前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收拾完行李往C城赶。
“我手机都没电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微博有粉丝看到你了,给我发了私信。”
“傻子,这么晚了,你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
傅言川:“找得到,总有办法找到你的。”
他说话时淡淡的,好像把所有东西都置之度外,但眼睛里却装满了陆沉,真挚而纯粹。
“贫。”陆沉被哄得笑了笑,松开手去开门。
有清洁工来打扫过,房间不怎么乱,只有床上放着一套陆沉白天穿过的脏衣服,他拿起来,扔进浴室洗漱台下的木衣篓。
陆沉甫一起身,又被男朋友拥住,“怎么了?”
镜子里,两人紧密贴合,傅言川枕着陆沉的肩窝,低声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
陆沉转头,没来得及解释清楚,被他亲住唇瓣将剩下的话生生咽回。
那是一个极长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周围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感觉脖子都僵了,傅言川才缓缓离开他。
傅言川笑了笑,松开手:“你要洗澡吗?早点洗,该休息了。”
他主动转移了话头,没再过问之前的事情。
陆沉抿唇,“你先洗吧,我去给手机充会儿电。”
“嗯。”
陆沉从行李箱里扯出充电线,怼进了床头的插座。开机后,各种信息一股脑涌出来,提示音响个不停,手掌被震得酥麻。
哪来这么多未读信息?
陆沉不解,他也就关机了几个小时,以前这个时间段有这么多人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