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梅英哭着说:“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的。我们也曾经想着,要去领养一个孩子,可是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健康的孩子。”
“你妈妈她那时候已经有点不正常了,她会在半夜里,忽然坐起来,坐在床上哭个整夜。有一天她在公园里,看到一个像是你姐姐的女孩,抱了就走。后来被孩子的妈妈追了上来,解释了半天才没有被警察带走。”
“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做辅助生殖,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没关系。我们曾经想着,要去买一个孩子,可是那一段城里打击拐卖,我们也找不到买孩子的地方,所以你爸爸说,我们可以找找孕妇,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单亲妈妈。”
他们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仿佛自己才是被命运逼迫无奈的可怜人。
可是在张云伟听来,只觉得他们是疯子。
听了这些话,张云伟丢给了他们一人一件单薄的上衣,他们俩个人穿上,终于又唤回了一些意识。
“放走我们吧,你就不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望着眼前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张兆信说。
张云伟的面容却像是坚冰一般,丝毫未动容,他举起了那些衣服:“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还要听更多真相。”
两位老人陷入绝望,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了他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在看到了于悦的那个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起了邪念。
想要偷走孩子有点困难,那么绑架一个孕妇呢?
女人的肚子里有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记录过他的存在。
那个孩子,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
至于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以后,她的使命就结束了。
“儿子,那个女人一定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有一段,有人在四处偷偷找肩膀上画了个杯子的女人。她的肩膀上就有。”
“那个女人疯了,每天都在叫着,让我们放她走,这样她早晚会被人们发现的。后来,她是病死的。”
“谎话!”张云伟叫着,“警察会验尸的,你们别想骗过我!”
张兆信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办法,才杀掉她的。”
“我们是用的是碳火,在屋子里烧了碳,她就睡着了,一点也不痛苦的。”
他们诉说着沉于岁月之下的罪恶。
张云伟看着面前两位瑟瑟发抖的老人,咬着牙,又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件衣服。
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想吃一种糖,缠着张兆信买给他,他想到他生了病,季梅英彻夜不眠地照顾他。他想起来季梅英做的疙瘩汤的味道,想起了张兆信给他买了房子和车,还把自己的冷库给了他经营。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们杀人的理由!这一切再美好也不能掩盖罪恶,这不应该是他的人生!
他像是站在天平的中央,一边是养育之恩,另一边是杀母之仇。
他皱眉发问:“孩子对你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季梅英呜呜哭着:“儿子,你就是我们的命啊。妈妈不能没有你。”
张兆信道:“儿子,你还没有孩子,你不会知道的,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失去了孩子,又会让人多么伤心。没有孩子的家,就是一座坟墓。”
“有那么多失独的老人,他们也没有你们这样,变成杀人凶手。我没有孩子,我也过得很好!”张云伟厌恶道,“还有,不要叫我儿子,我觉得恶心。”
他在小学时,曾经被班上的同学欺负,有一个胖子是和他住在一个小区的,指着他说:“你根本就不是你爸妈亲生的,我们的爸妈都是年轻的,你的爸妈却那么老。我妈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妈大了肚子,你是他们垃圾堆里捡来的野孩子!”
他从那时候起,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
他翻遍了自己家里的相册,没有找到一张母亲怀他的照片,只找到了她怀着哥哥姐姐的照片。
甚至在他出生的两个月前,母亲还身材苗条,丝毫没有怀孕的样子。
高中时,他学习了生物。
张云伟翻出了父母的体检报告单,他们的血型证明,他不可能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在一年以前,有个男人找到了他。
那个男人,名叫孟时。
他找他聊了一次。
那是个奇怪的男人,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我找私家侦探,把槟城同龄的人找了个遍。其中,有一些我拿不准,但是你,我很确定。你应该不是季梅英和张兆信的孩子。你是个容器的孩子。我觉得,你是被姑获鸟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