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一时间休息室里都是一股藏香味。
香味逐渐浓郁,钻入了鼻底,把所有其他的味道都压制而下,甚至熏得衣物,墙壁都有了一股香气,让人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沈君辞又开始铺床铺,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枕头。随后他把行政处发来的床单收好,铺了自己带来的,床单是深蓝色的,上好的桑蚕丝在阳光下折着光亮。
和他的床铺一比,戚一安感觉自己睡的床像是个猪窝一般。
沈君辞收拾着,问他道:“这边负责刑事法医部的主任是谁。”
戚一安忙道:“负责的主任叫做卢存,他下面有位柳法医,是这边技术最好的……其他的就是你刚才见过的温婉、程功以及其他的三名法医,有位实习生叫做宋浅城。”
他一边看着沈君辞收拾,一边给沈君辞介绍情况。
收拾好了床铺,沈君辞又从行李箱里取出来一双拖鞋。
他把拖鞋换上,似是倦了,问戚一安道:“你要休息吗?”
戚一安一愣。
沈君辞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会午觉。你要是也困了,可以一起休息一会。”
戚一安这才会意。
可是哪里有第一天上班就邀请下属一起睡午觉的领导?
戚一安有点尴尬,又不好说什么,结结巴巴地说:“啊,那个,我不困。师父你先休息吧,我去办公室坐会儿。”
出了休息室,来到办公室坐下来,戚一安还是懵懵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点纠结感来源于何处。
他早来了一个月,更了解一些这里的情况。
在槟城市局里,工作是十分繁忙的,午间是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法医更是得天独厚的有休息室,按理说是可以午休睡觉的。但是实际情况之中,却没有人在休息室午睡。
原因简单,法医中心的领导非常严苛。
在工作时间去休息室睡觉,难免有偷懒嫌疑。
所以在市局,休息室一般是晚上值班的时候用,偶尔干了通宵,实在撑不住,也只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这样的风气好比是大公司的996,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却人人遵守。如果一时有人不这么做,就变成了特立独行的异类。
想到这里,戚一安扶额……
他觉得沈君辞一定是不了解情况,以后还是要和他委婉地提一下,避免其他的人说什么闲话。
就在此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和吵闹声……
这大中午的,几间法医办公室里只有戚一安和那两位值班的法医在。
三个人一听外面吵起来了,都探出头来。
门一开,外面的吵架声更为清晰了。
听起来有老人,也有年轻的,还夹杂着哭声。
有个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喊着:“家门不幸啊……”
“娶了你家的赔钱货,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艹你他妈算老几,敢欺负我妹妹!”
“警察同志!杀人啦!”
“艹他妈放手!警察还没说话呢,你就当自己有理了。”
有刑警在那里极力维持秩序:“这里是法医楼,别在这里闹。你们把尸体留在这里,回去等结果。”
戚一安看到外面的几名警察正拦着几个人。
吵架的是亲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堵在了走廊里。
那几名刑警好说歹说把那群人拉出去了。
程功问道:“这是什么情况,邵队呢?”
有名小警察道:“邵队还在演练会那边呢,正在赶回来,估计一会到。”
戚一安认识这位说话的小警察,他名叫余深,和他一天入职的,也刚进来两个多月。
等着那些警察把家属拉出去,余深擦了擦汗递给他们一张验尸申请单:“县里分过来的,这是个小案子,不太复杂,就是家属有点难缠。”
温婉看到余深的手腕有几道抓痕,还出了血:“你受伤了……快去包扎下吧。”
戚一安也在一旁撇嘴:“抓成这样,怕不是练过九阴白骨爪吧。”
余深看了下自己的手腕,无奈道:“这一家人是在附近农村的,刚才我是为了和他们抢这个……”然后他把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尸体在这里,麻烦你们鉴定一下。”
那是一个不大的塑料袋,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还有点土。
“是尸块吗?”温婉没料到他把尸体随身拿着,接过来袋子,探头往袋子里看去,随后脸色就变了,整个人仿佛石化。
程功凑过来看了看,默不作声了。
戚一安觉得好奇,也探头去看。
袋子的是一具婴儿的尸体,小小的,皱皱巴巴,软绵绵的一团,脐带断裂,一旁还有个胎盘,尸体上沾染着很多的土,像是刚从土里扒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