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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钓(175)

不对,也不能说太后完全就是皇帝的上级,寒江雪在心里这样想到,应该是高了半个行政级别的同事,一心想把你搞下去,再扶自己的嫡系上位。

而她如今能有这么大的阵仗,让所有人不得不陪她玩下去,是因为她浑身上下叠满了buff。好比,她是先帝遗孀,而大启素以孝治天下;也好比,她的哥哥是草霜卫的将军,钱家的门生故吏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更好比,她是受害苦主淮王的亲娘,也算半个受害者。

一顶“皇帝是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的大帽子扣下来,足够在朝廷内外掀起一场大风暴。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但凡皇帝强势,稳住了朝中各方势力,他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但是很可惜,皇帝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强势的性格,而先帝在死前做了太多急于求成的改革,只给闻云幛留下了百孔千疮、支离破碎的政治环境。

闻云幛没勇气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来让钱太后消停点。唉,他在心里学着藏狐冬今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的方式能够有用吧。

其实闻云幛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信心。

寒江雪得到了一个绣墩,中间大,两头小,宛如一个被拉长了的鼓,坐人的一面蒙了一层绸缎绣帕,因此而得名绣墩。在宫中非常流行,可置熏香,也可取暖,是四季常备的坐具。小太监给寒江雪拿上来时,寒江雪自己选择了坐在闻嘲风的一边。

本来已经准备好和儿子挨着的寒武侯:“……”真是老子的大孝子啊。

只有闻嘲风心中稍显得意,觉得这么直接不做作的寒江雪很可爱,他修长的手悄悄从绒毯里挪了出来,本想悄悄戳一下自己的小伙伴,却被寒江雪无情地给躲开了。

挨着归挨着,生气归生气。闻嘲风做过的事,在寒江雪这里可没那么简单能过去。

闻嘲风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略显委屈,嗯,明显是装给寒江雪看的,好像他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河王世子已经急的快要上树了,他不断的给寒江雪使眼色,想和他通个气。

但其实闻嘉泽完全不用这么做的,寒江雪一看这个配置就明白,现在讨论的还是河王世子为什么早就醒过来了却不上报。闻嘉泽这样明显的串供,太后也不是傻子,很显然是不会允许他继续下去的。

果不其然,在闻嘉泽就差和寒江雪对口型的时候,他被太后一声令下,带去了屏风后面。

年迈的河王本来是挨着孙子,在充当后盾的角色,好不让孙儿害怕的,如今却也只能生生看着孙子被从自己身边带离。他隐在宽大袍角里的手,几次握紧又张开。最后,脸上的表情才好不容易定格在了一个敷衍的笑容上。

他这个皇嫂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说她狠吧,那确实是狠的,可很多时候都狠过了头,行事无度,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她的很多手段都是建立在她无人敢惹的基础上,一旦失势……

河王垂下了头,他真的很期待。

钱太后没再关注河王,转而问起了皇帝:“听说皇帝前不久和嘲风、寒虚衔一同出了趟宫?”

这事太后不可能是刚知道,但她要装糊涂,其他人也拿她没办法。让皇帝比较生气的是,他当时明明已经表达了想要刨开寒江雪和此事的关系的,可太后如今却一点面子没给,直接点在了台面上。

皇帝惜字如金地给出了一个字的回答:“嗯。”

既没解释为什么去,也没解释当时看到了什么。

太后对皇帝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只觉得这个养子很没用。反抗不了就服从,不想服从就努力反抗,这样卡着不上不下、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呢?除了显出小孩子脾气,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先帝愿意惯着那是先帝的问题,她不会。

“当时有人要给河王世子下药?说是连皇帝都看到了?”

“对。”闻云幛非暴力不合作,不让太后看出端倪,希望她能继续轻视和小瞧他。

“哦?”太后挑眉,自说自话也能唱满一出戏,“你亲眼看到那刺客给昏迷的世子喂药了?”

闻云幛卡在了原地。他在心中权衡一圈,也想不明白是该说看见了好,还是没看见好,因为他不确定河王是怎么和太后说的,生怕哪里说错了,口供对不上,陷自己的皇叔和侄子于不义。虽然他也很惊讶河王世子的清醒,但并不觉得这事是个事,醒了就醒了嘛,难道还能希望孩子一直昏迷着?

“陛下?”太后并不想给皇帝太多的思考时间,不断催促着,就像是一个已经布好了蛛网的毒蜘蛛,就等着猎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