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设计(30)

“好看吗？”

“……好看。”时涉为自己的几百块钱滴血，然后才意识到唐晏究竟说了什么。“等等，你最开始说了什么？”

“喜欢你。”唐晏说，“想让你开心。”

喜欢这话似乎说过很多次了，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突然冒出的话语而不伴随任何相关的事件。这种独立就代表了唐晏的正式。时涉挺高兴的。“好吧，你想喜欢就喜欢吧。”不过他特别高贵冷艳地一抬下巴，像是给了唐晏什么恩赐。不用他说也好……他这段时间的纠结也不止是在确认自己的心意，更是在想要怎么表白。有些话他还是难以像唐晏一样简单地说出口。想到这，他又觉得唐晏的表白实在太过草率，唯一给他的东西还要他晚点掏钱去赔——他知道不该这么计较，这种计较还有那么点无耻，只是他忍不住就想要得到唐晏更多的好来确定是真的有一个有意识的对象喜欢上了他。“……所以，你没有别的了吗？”“别的……”唐晏想了想，“我把我的使用权给你。”

毕竟他也没有别的东西，又虽然他的使用权好像本就在时涉手里。他等了半天，时涉没说愿不愿意，反而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时涉真的没有想到唐晏会和他告白。他甚至都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仿生人真的能喜欢人吗？能喜欢的话，怎么去验证不是程序而是他真正的想法呢？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不去验证。只要唐晏觉得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就好，只要他说出口的是喜欢就好。感官和想法，原本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私人性的事物，而用于交流的，用眼睛看就好了。柏拉图的世界充满了视觉的意象，而不去关照肉体的感官，那些私人性的对于事物的感觉反应和内心感触，本来就不是言语能轻易描述的，人类语言本就缺少感官通货，就像是性交产生快感无法被语言像描绘一件物体的质地色泽一样说出，必须要亲历才能真正把握，单一个“爽”或“不爽”并不能直接达到体验的传达，“爱”或者“不爱”也是一样。说不出的事物就不必再追根究底，也无法追根究底。

他在唐晏这边问不出结果。为什么喜欢。唐晏想了半天，“不知道，就是觉得喜欢你。”他很努力想要给时涉一个更好的回答，但这不是他努力就能得到的结果。“反正就是……想和你睡觉，想让你开心，也不想被你丢掉。”

他猜这就是喜欢，而他的喜欢也不止这些能说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他也愿意用它把时涉绑定。他看了时涉小说的结局，秦涉和唐星星告白，然后他们就永远地在一起。他想，换成他和时涉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收了我的花就要和我在一起。”“那我现在还回去……”“不可以！”唐晏戳戳时涉的脸，又戳戳时涉的肚子，不满地看他，“哪有收了东西还给我退回来的道理。”

好吧。那他勉强收下。时涉是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想像唐晏一样炸电子烟花。他没有电子烟花可炸，于是就把唐晏给炸了——剥皮切丝再油炸，小火慢炖后爆炒。主要就是把衣服脱了，再把人上了。

唐晏对这种行为完全没有意见，睡完还问时涉还有没有力气。“……”时涉不想纵欲过度，也不想把唐晏使用过度。给了个否定的回答，就看到唐晏一脸高兴地把他翻了个身，捏着他的臀肉反过来就要操他。

时涉本来还想挣扎一下，被唐晏亲了一会就没力气反抗。“不要射我里面。”“知道了。”唐晏从时涉床头柜里摸了个套，拆了管润滑。上次又被唐晏上了之后时涉就连夜下单了这个东西。他还是有那么点先见之明……明白自己可能迟早是要享受这种东西。

可能仿生人给不了他对等的爱，也给不了永远的陪伴。但这个时候时涉觉得也不需要太多。只要有这样一个人，陪他那么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比起真正的人类，他还不用怕唐晏跑了，或者把自己的身家骗光。

骗光可能也无所谓。有个人陪着他就好了。他那样糟糕的性格，时涉想，可能也只有仿生人能接受——甚至喜欢他。

这可能是美中不足。但除了小说或者未成小说的幻想，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他已经在唐晏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最好。他又开始写一本小说，这次不写情色故事，换成了写恋爱故事。主角是一个没有什么面部表情的仿生人，和一个倒霉的警察。他这次不按唐晏写了，他倒有点舍不得再把他写到笔下，向公众发表。

时涉的新小说依旧卖得不错，这算是故事的最后——也可能是他投资的项目有了点进展。他希望唐晏能等到那一天，给他换一个新的身体，哪怕那个时候他自己已经衰老，而唐晏依旧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