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是缘(9)

“我们一走，仙魔两界必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你可以背负生灵涂炭，血洒两界的罪名与我共度余生吗？”血色的瞳孔紧盯她醉心的眼瞳。那仿若紫水晶般清澈的眼眸。

青红身体一颤。一个退步，一个趔趄，双臂便无力的落下。坚定的目光蒙上了薄纱。一片迷茫。

“我，我可以。”

“自欺欺人。你可以尝试说服自己。可是我明瞭，他日你定后悔莫及。你会恨我的！若你有朝一日对我抱持恨意，那这一切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手臂上的痛楚在他松手后成了利刃，刺穿心。他松开的双臂竟比攥紧的手指更让她犯疼。

“我岂能如此狠心？”方才他的话语是如此的含糊，如今却是如此的坚定。

“恨我，你不舍。可你会恨你自己。不管你恨的是谁，心结已结，我们终会不欢而散。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放手吧。”她深信最美好的事物就该在最适当的时机结束。拖拖拉拉的只会糟蹋回忆里承载的真心诚意。

“若我不放呢？”青虹的手攥紧紫瑶的手腕。眼里无尽的悲痛。

“你终究会放开的。我最瞭解你了。”她倾身索吻。潋滟朱唇覆在他冷艳的薄唇上，交缠的口舌夺走他的话语。

她拂袖一挥，一阵扰人心神的幻香萦绕在青虹身上。一个喘息便陷入意乱情迷之中。

诀别前，她不捨的在他额上印下最后一个吻。腥红的瞳孔烙下心爱之人的眉发。心高气傲地俯瞰脚下的浮岛，仙魔两界协议的不战之地，两人相遇、相知、相许之处。氤氲的眸色扫过每一寸绿叶枯枝红花露水才沉重的轻声道别。

“虹爷，我爱你。”

紫瑶的幻香困住他七日之久。

若他不是贪恋她的气息，知晓幻境是她诀别前奉上的饯别礼物，他当下便可走出幻界。

可他不舍。不舍以一己之力拆散缠绵缱绻。

即便终究是过眼云烟。即便怀里的柔情似水经不起考验。即便手心的温度炙热却冰冷，真实亦虚幻，他毅然沉沦在蒙骗谎言之中，直至她的魔力全数散去才带着泪光迎来孤身淡漠的未来。

“瑶儿，你说得对。你最了解我了。”

空荡荡的手心道出他的抉择。

是他负了她。

青虹殿内

“你说什么！？”

“紫瑶公主以自身性命换取仙魔两界的和平。仙魔战火从此不会升起。也允许了仙魔两界相互往来。”阔别数日再见主子，青虹的管事即刻上报此事，不敢怠慢。

“瑶儿……瑶儿！瑶儿在哪里！？”这一切都是骗局！骗局！还来得及！他可以救出伊人！他们可以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大人，紫瑶公主已在三日前殉命。”管事上阳轩再次叙说前因后果，低垂的头不时微微抬起，窥望他的面容，深怕主子无法接受丧失恋人之痛。

“她以其命封印在仙魔两界杀戮不断的严神，以其换取和平协议。魔王深感痛心，可不敢怠慢女儿临终前托付的心愿。紫瑶公主在封印严神一事立下大功，天帝深感亏欠，她的心愿天帝也允了……”

殒命两字像落雷一般把他的心劈成两半。上阳轩的絮絮叨叨仿若清风吹散的枯叶，飒飒作响却毫无意义。一字一句无法进入他雷光窜流隐隐发麻的脑里。

分道扬镳竟成了生离死别。

形同陌路成了阴阳相隔。

跌坐在地上的青虹眼神空洞，紫色的眼瞳灭了光，暗淡的眼眸潸然泪下。

薄唇絮絮的念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眼泪流乾，声音嘶哑。

青虹忽地从梦境惊醒，身躯像根绷紧的弦从软榻上弹起。此梦栩栩如生，让若回到过往。碎心之疼如此真实，胸口的大石让他无法呼吸。为何会忽然再次忆起这扎心的过去？

难道……是因为蓝羽？

第六章

过了六个月，两人也摸熟了自己的职责和搭档的模式，一切都非常顺利。或许因为是两人搭档的关系，不像其他狼神需要一直在人形和狼身形之间变换，省下了时间和力气，让他们总能在日落前顺利派送所有信件。

直到如今蓝羽还未习惯的唯有独自一人孤守的夜晚。她并不晓得青虹自她住在那儿以后，每夜都会去看看她。偶尔他会在树上，偶尔他会隐身坐在她身边。静静的观察着，思考着。想找找她是或不是紫瑶的端倪。

可是千思万想，过了六个月还是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喜欢看着她。虽然她总是一个人，可她完全静不下来。也或许是因为她是一个人，才不想静下来。偶尔跳舞，偶尔哼歌，偶尔跳来跳去的，和紫瑶一点也不像。可是傻得可爱，就像生物观察那样帮他百无聊赖的退隐生活增添一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