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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2)

许是他气势太足,对前台说找1808号房的张绍元时,前台服务生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拿起电话拨过去。

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后服务生露出为难的表情:“张先生说不认识您,还请您——”

她刚开头,江若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无非几句应付,叫人先走,容后再约。

江若早就想好对策:“告诉他我就在楼下等,等不着就不走了。”说着偏头看向酒店大门,笑了笑,“除非张先生打算纡尊降贵,不走正门。”

他说到做到,交代完就走到大堂正中的休息区,一屁股坐沙发上。有服务生上前倒茶,江若也毫不推让,热茶虽苦,倒有几分驱寒的作用。

这一等,就连喝五杯下肚,喝得江若困意上头,险些睡过去。

连天的拍摄早令他疲惫不堪,能撑到现在完全是看在钱的分上。

江若倚着沙发柔软的靠背,打了会儿盹。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眼睛也只是微微眯着,因而在捕捉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时,睫羽一颤,骤然睁眼。

是一个男人,立在大堂西南角的落地窗前,一件铅灰大衣将他的背影衬得修长,落在喧嚣炫目的霓虹中,有种清冷的孤寂感。

玻璃里面的世界,一切都变得安静。

江若怔住好一会儿,直到又来了个人,点头哈腰地把那男人叫走,他才回过神。

看方向是往电梯那边去了。也是,来到这种场合的不是谈生意的就是找乐子的,再不然就是像他一样要债的,俗世俗人,哪有什么遗世独立的风骨可言。

正在此刻,大堂正中的旋转楼梯上,有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逐级而下,东张西望的,像在躲什么人。

江若掏出手机跟照片一比对,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锦苑二楼的包厢里,席与风抬手,推开一杯即将送到嘴边的酒。

乐声震耳轰鸣,耳膜都跟着嗡嗡响。最惹人心烦的场合,却不得不出席,人家三番五次地邀请,在同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一再推拒。

这场的东家喜好低俗,挺雅致的一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台上甚至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在跳舞。

正跳到精彩的部分,场中唯一没往那边看的就是席与风。坐在他身边的女孩见他沉着脸,眼皮都不抬一下,识趣地退了开去。

又忍不住盯着他瞧,为这难得一见的好皮囊。

弄得做东的惶恐不已,以为席总眼界高看不上,险些喊人来换一批。

被席与风拦下了。

他站了起来,顺便拿起手机挥了挥,示意有电话要接。

“那您先忙,您先忙。”那做东的满脸堆笑,“正好我再让他们拿几瓶好酒,回来还请席总赏脸品尝。”

门“哐”地关上,噪音戛然而止,席与风才呼出压在肺腑的一口浊气。

接电话是借口,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锦苑他常来,枫城拢共这么大,圈子里的人找乐子都爱往这儿跑。

来得频繁了,恍惚真以为自己属于这鬼地方。

他行至拐角僻静处,后背靠着墙闭了闭眼睛,还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施明煦发来的消息,说夫人刚才来了趟公司。

眉心微拧,席与风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她又干什么了?”

“要看和荣盛的项目企划书。”施明煦陈述道,“不过项目经理已经下班了,没看成。”

“父亲和席望尘呢?”

“老席总今天没来公司,二公子没跟来。”

“嗯。”席与风应了声,“如果还有下次,就让她看。”

施明煦罕见地着急:“可是项目是我们做的,投资也——”

“一个项目而已。”虽然打断了对方的话,席与风仍是不急不缓,“让你给她你就给。”

“可是……”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聘你当助理,只提过一个要求。”

“……”

“不记得了?”

“记得。”

“说来听听。”

“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指令。”多的话已经不必说,那头的施明煦自觉认错,“对不起,我只是不忍心把大家辛苦熬出来的成果拱手让人。”

项目是席与风谈下的,论付出他不比任何人少。然而眼看就差临门一脚,球却被别人截了去,他倒是没什么不甘,只说:“往后有的是机会。”

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临挂电话,席与风道:“以后别再称呼萧茵为夫人。”

“那……该如何称呼?”施明煦想问为什么,顾及方才的触雷,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

席与风也无意为他解惑:“直呼其名。”

说着,始终平静的眼底罕见地浮现一抹阴沉:“我的母亲,你的姨母,才配被称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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