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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氧化(31)

作者: 氧化炉 阅读记录

“你给我讲讲那个人吧,”诺布说,“我现在不想睡。”

沈炜宁沉默片刻,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诺布遇见宽帽子的那个晚上,宽帽子并不是单纯去给汪宇收拾烂摊子,他是和康诚见面的。宽帽子在马来西亚混了十多年,本来是和一个女人一起贩卖海鲜鱼类,生意越做越大,积累了第一桶金。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逐渐掌握了马兰西亚犯罪区的枪支销售大头,几乎整个海域上的进货与销售都要经过他的手。康诚就是凭借与他搭上线,才能比沈炜宁先一步抢到东南亚的货源。

宽帽子享受了大半辈子的富贵,可是他命中有劫,在后巷被诺布一个碎酒瓶插到肩颈里,要是康诚再晚发现几分钟,他就真的要断气了。从此康诚便想尽方法给他续命,就连来阿尔卑斯玩什么换妻游戏也不忘带上他。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诺布突然问。

“好像再也没人见过,你想拿到她的资料吗,我让人去准备。”

诺布摇摇头,“不用。”

我当然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她……诺布想。

沈炜宁问,“怎么了?”诺布想敷衍过去,沈炜宁又说,“怎么哭了?”

诺布一愣,他都没感觉到,黑暗里的沈炜宁又是怎么看见的?

沈炜宁拧开床头的灯,诺布看见他的后背。沈炜宁身材健美,背肌精壮,但浑身没有虬结成块的肌肉,线条流畅精炼,一看就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他起身下床,拿了个新枕头过来。

他捏捏诺布的脸,“抬头,换个枕头。”

“翻一面不就行了……”

枕头这面被打湿了,沈炜宁觉得他睡着不舒服。但其实再恶劣的环境下,诺布都能睡着。

“听话,换一个。”

沈炜宁把枕套扯下来,诺布觉得看他做这种细活很怪异,又很搞笑。

诺布闭了闭眼,泪水又流下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流泪,就像他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想对沈炜宁伸手。诺布不想再换枕头,他旁边的被子因为沈炜宁离开了而没有压实,冷风灌进来。

“原来你是个哭包……”沈炜宁果然能发现他再次流泪,即使是在黑暗里。

沈炜宁有些拿他没办法,又无可奈何地纵容,“三个枕头都被你哭湿了,这下怎么睡?”

诺布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那你走开,你把你的枕头给我,我一个人睡。”

“那当然不行。”沈炜宁笑道,“我已经不能离开诺布了。”

沈炜宁上床后,将诺布抱着,他俩睡在一个枕头上。诺布出了点热汗把头发打湿了,沈炜宁也不放开。他说出点汗好得更快。诺布说这是伪科学,自己只觉得很热。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拌嘴,诺布终于扛不住沈炜宁低沉的声音,慢慢睡了过去。

在梦境和现实的交界处,诺布看着前方荧光闪烁的梦,又回头,看见漆黑而安全的房间。他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他又为什么想要向沈炜宁伸手。

原来他是想被拥抱。

第19章 沈宅

从阿尔卑斯回去后,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诺布不再提那天地下室发生的事情,也不再提到那个人。沈炜宁现在几乎不回沈宅了,天天跟诺布住在一起。他回来的时间总是很晚,也没有要求诺布等他,他更喜欢看见诺布被暖和的被子盖着,躺在床上像一颗安静的琥珀。那时候当他慢慢爬上床,努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不然让诺布惊醒,就像是一场和诺布玩的游戏。游戏奖励是把熟睡的小狼实实在在地压到胸膛上贴着。

如果一不小心动作大了点,或者诺布没有睡着,诺布便会爬起来开灯,揉着眼睛问沈炜宁,你回来了?要喝水吗?

这是沈炜宁发现的一件怪事。诺布从一开始几乎就没把他当作金主,甚至在第二面的时候,就敢在玩得起劲的时候抓起雪球向他砸。更不用说连续几次拒绝跟他上床。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乖了?沈炜宁当然乐意见到小狼向他撒娇,变得粘人,可这并不是他要的水到渠成。

诺布一定有心事。

让沈炜宁了解到这个心结的,是他弟弟的婚礼。

沈炜涵在英国活了二十年,已经完完全全被英伦文化浸淫透了。这次婚礼不仅全程按照西式习惯,连每个嘉宾的衣服都必须贴合英式风格。若不是实在不可能实现,他肯定会要求每个人开口都是英音。

诺布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床沿,手上拿着一张长长的礼物清单。他皱着眉,汉字他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英语单词了。

“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诺布冲正在衣帽间换衣服的人问。

沈炜宁从里面出来。他今天穿了一整套西服,垫肩硬挺平直,外套双排扣,裤子笔直垂坠,就算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还没有系,仍让人觉得这是贵气的英国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