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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藏天光(7)

……

陈翎仰首,微微敛眸。

那时候,险些,她就没有阿念了……

但如今,身边幸好还有阿念陪着她。

陈翎轻叹。

***

疾风骤雨,马蹄在夜色中疾驰。

从何城去往怀城要五六日路程,但日夜赶路,应当三日就能到。

“将军,雨越来越大了,可要停下歇歇?”一侧马背上,另一名副将问起。

副将换作佟初,同韩关一样,是他在立城的左右手。

佟初说完,沈辞沉声,“不停了,越早去到到怀城越稳妥,这场雨下不了太久,比不上立城的风沙,走!”

“是!”身边的几骑纷纷打马。

……

大雨滂沱,好在官道好走,又没有伴着电闪雷鸣。

沈辞披着蓑衣斗篷,手中握紧缰绳,周遭是呼啸而过的疾风与夜雨。

——我叫阿翎,翎羽的翎。

沈辞攥紧缰绳,他一定是疯了。

***

翌日晨间,阿念还在赖床,方嬷嬷唤不醒,只能直接抱了他上马车。

原本就迟了一日,途中不能再耽误了。

今日要在马车上一整日,夜里抵达陶镇,等明日晨间从陶镇出发,明日晌午可以到舟城。

阿念睡在陈翎的马车里。

七月天,马车里有些闷热,方嬷嬷将帘栊留了一条缝,然后拿了扇子远远给陈翎母子扇风,尤其是怕睡着的小殿下热了。

陈翎在马车中看着折子。

她虽能抽空摸去舟城见姨母,但对旁人说起的都是染了风寒在怀城官邸中将养。

将养又不出苑落,便只有看折子。

这些折子,她怎么都得看完,不是眼下看,也是折回的时候看。

眼下阿念睡了,正好可以清净看些时候,等他醒了,她未必有整段时间……

陈翎一面看着折子,一面不时眉头轻蹙,落下御笔朱批。

方嬷嬷安静看着她,没敢出声扰她。

陛下做事的时候惯来专注认真,也会废寝忘食,朝中之事,国中之事,日积月累,等到天子处,已经积攒久矣。

好些事,政事堂和六部拿不了主意,折子便一道道往天子处来。

陈翎勤于政事,也一直为百官所称道。

朝中也一直流传,说当年先太子薨逝,先帝独具慧眼,在剩下几个皇子里挑了如今的天子做东宫,如今燕韩才有这等繁荣昌盛……

正因为百官对天子敬重,所以对天子后宫之事很少谏言或干预。

天子一心赴在朝政上,如今太子也早早立过了,后宫之事也无人催促。

方嬷嬷越发觉得,陛下当初将太子生下是对的。

方嬷嬷看向睡熟的小殿下,粉雕玉琢,份外可爱,也很懂事……

在宫中,已有太子太傅在教导。

陛下说的是,最难的时候都过了……

只是,眼下越发有些像沈将军了,日后,不知会不会更像?

若是沈将军一直在边关尚还好些,但若是撞在一处……

方嬷嬷轻叹。

***

“将军!来这里看。”中途暂歇,佟初遛马上前探路,方才折回。

沈辞同佟初一道骑马去了稍远处,与官道并行的小路上。

昨日应当有暴雨,所以小路上都是泥泞。

泥泞处难免留下脚印。

这连串的脚印,是急行军留下的……

沈辞蹲下,仔细看了看,方向是去往怀城的,人数不少。

而且,同他和韩关早前在何城附近的山路里看到的不是同一批人。

沈辞皱眉,那就是至少有两批人在往怀城方向去。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这种调动,就算是兵部私下调动,也不应当冲撞天子……

“看仔细些,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沈辞吩咐一声,几人应是。

沈辞心底也越发没底。

早前他让韩关去打听,的确是为了安心。

他昨日调头,是心里仍觉得不放心。

但到眼下,是隐约猜到些许……

“将军,您来看这里!”几个随行的侍卫中,有一人高呼。

沈辞上前,几个随行侍卫和佟初也都上前。

沈辞蹲下,拾起刚才侍卫发现的草叶,似是烟草叶……

沈辞闻了闻,是有烟草味。

侍卫道,“这是潭洲一带的匹草,因为有烟草类似的味道,又廉价,所以被会当地的人用作替代品,但匹草有特殊的味道,除了当地人,很少有能习惯的,所以匹草一般只有潭洲一带的人会用。”

沈辞目光落在这枚草叶上,“所以,这支驻军是从潭洲来的。”

潭洲是谭王的封地。

谭进并非皇室,是因为早前战功赫赫,被先帝破例封为异姓王……

这样的异姓王,燕韩除了谭进没有旁人。

谭进手下的军队骁勇善战,当初同西秦交战的时候,西秦没有讨得任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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