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27)

但是眼下，迟清行竟主动抓住一个男妓的手，并且有那么几秒抓牢不放。怎么回事？

他在找谁？

“先生您喜欢苏苏？”阮经理试探地问，“苏苏已经接受了三个月训练，很快可以正式接待顾客了。如果您喜欢苏苏，我安排苏苏带您去单独的房间。”

“不用，”梁霖连忙替迟清行说，“这倒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迟清行截断：“可以。”

梁霖一个愣怔，眼中迅速写满不可思议，用力推了推迟清行肩膀，“不是吧，你来真的？”

迟清行表情异样的平静，甚至透出冰冷之意。他看了看梁霖，淡淡移开话题：“你暂时别跟着我了，继续和阮经理聊聊天吧。”

名叫“苏苏”的男孩，站在灯光暧昧、幽香萦绕的房间里，心情忐忑。

他刚满十九岁。三个月的受训期，他虽经历了多得数不清的模拟练习，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接待过实际的客人。

他是五个新进入Kaladila的男孩里，最受老师夸赞的那个。老师说他天生有张讨人喜欢、惹人怜爱的脸蛋，进入服务楼后，一定会大受欢迎，不用多长时间便升格至只接待高阶顾客。

那些高阶顾客非富即贵、一掷千金，舍得为一晌贪欢支付大笔钞票。即使落到他账户上的只是零头，也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努力让客人满意，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也就能尽快凑齐他母亲的手术费。

暗自计较着，苏苏替迟清行关好门，走到床边，朝迟清行绽放一个甜美笑靥，“主人，我叫苏苏，您可以叫我苏苏，也可以再给我取个名字，一个您赐予我、专属于您的名字。”

苏苏说得非常动情，迟清行却错开目光，没有搭理。

他打量一番眼前的房间，确定自己置身于一个没有安装摄像头，也不会被旁人打扰的私密空间，一低头，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苏苏胸腔内的心脏“砰”地一跳，呆在原地，原本就红润的脸颊愈发通红。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迟清行问。

嗓音低冷磁性，落到苏苏耳中，撩动心弦的好听。

“苏苏，我，我叫苏苏。”

“嗯，苏苏。”

迟清行点点头，站定不动，没有拿起房间里任何一样道具，也没有走近苏苏的意图。

“我问你，”迟清行蹙了蹙眉，“你在Kaladila，有没有见过一个跟你一样黑发黑眸，个头差不多高，但比你更瘦一点，也比你大几岁的青年男性？”

苏苏愣了愣，仔仔细细回想一番，“Kaladila像我这样的东方男孩很少，除了我，剩下的几个……他们不是比我矮一些，就是跟我差不多大。”

迟清行皱起眉头，“除你们五个正在接受训练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苏苏茫然眨动黑眼睛，“只有我们五个。”

迟清行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苏一阵心慌，仿佛自己的回答犯了某个严重错误。他令眼前的男人失望了，他不想让他失望。

苏苏咬了咬牙，竭尽全力搜寻记忆里每个Kaladila的男孩身影，依然是一片迷茫的空白。

“没有，先生，像你描述的那样一个人，我没在Kaladila见过。”

“是吗。”迟清行思绪似乎已不在此处，心不在焉应道。

跟自己相似的黑发黑眸，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但比自己大几岁……

苏苏脑中灵光一闪，惊呼出声，快步走到迟清行面前，“先生，难道你是问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跟你的描述很像！我前几天还在训练区碰到过他！”

迟清行抬起眼帘，目光直直射向苏苏。

苏苏像一位渴求老师表扬的学生般，认真讲述自己记得的每个细节，“他穿长衣长裤，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跟我们五个的着装完全不同；他的气质也很不一样，整个人冷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根本不像能够服务客人的样子。我听老师说，那个人比较特殊，不跟我们一起接受训练，也不会被送到服务楼接待客人。他是‘私有物品’。”

“私有物品？”迟清行冷冷重复一遍。

“对，就是这个词，‘私有物品’……我不太明白，还问老师是什么意思。老师解释说，那个人是被某位贵客专门送到Kaladila的。他被送来Kaladila的目的，不是为了像我们一样，给前来会所的寻常客人服务，而是为了把他专门训练成只属于那位贵客的‘私有物品’。”

苏苏停顿一下，接着说：“老师好像不愿意跟我说太多那个人的事，只叮嘱我们见到那个人，不要盯着他看，更不要去碰他，自己赶紧离开做自己的事。老师还说，那个人是‘教授’亲自训练，可似乎连‘教授’也驯服不了他，闹出了好几次工作人员受伤害的事故……他单独待在训练区最里面，跟我们的饮食起居不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