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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行(106)

“月孤尘!”北冥畴大吼着,我当即颔首:“在!”

“太子说得可是事实!”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深深叹了口气:“月某无能,无法医治太子,太子一时受不住打击,便以为月某因为云丛的事而记恨于他,皇上,月某……”

“够了!够了……”北冥畴哀痛地扬起手打断了我,他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睁眼时,眼中只剩下了毅然的决绝,“将太子幽静西院,不得跨出院门一步……”

“是!”侍卫们架起了北冥律,北冥律大喊着:“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要去西院啊——”喊声渐渐消失在尽头。

阴云从西北方远远而来,遮住了太阳的光辉,阴翳瞬即覆盖在了皇宫之上,瑟缩的风吹过,带出了大臣们的叹息。北冥畴那无力的身体在门前晃了晃,脸色骤白,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一口血溢出了北冥畴的嘴唇,他当即昏倒过去。

“父皇!”北冥齐迅速扶住了北冥畴的身体。

“皇上!皇上!”李公公和大臣们都围了上来,我赶紧上前,却没想到北冥齐挡住了我的身体。

我怔楞着,听着他喊道:“快扶皇上回宫。”

“是!”

于是,我就像被人遗落一般,怔怔地站在太子寝宫的门口。

左司马走了上来,阴沉地看着我:“真的……没法子了?”

我摇了摇头。他笑了:“太子这段日子从未出宫,这病可来得有点奇怪啊,你说是不是,孤尘?”左司马的眼中带出了寒光,我淡淡道:“这段日子孤尘不在宫中,孤尘并不清楚。”

“是吗……”左司马挑了挑眉,眼中带出了疑惑,显然他还没有把握将这一切与我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你,那你实在太可怕了……”他看着我感叹着,然后叹着气离去。

身后缓缓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谁?”我的喊声将来者吓地惊呼出声:“啊!”居然是北冥攸文,北冥攸文胆怯地看着我,因为焦虑而拨着指甲。方才一直没看见他,原来躲在角落里。

“二殿下,何事?”心中再次浮出了内疚,北冥攸文离病发也不远了。

北冥攸文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就走上前,祈求地看着我:“月大夫,你有没有让人生病的药?”

“啊?”

“生病的,最好是快死的那种,月大夫,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我好怕,真的好怕,因为你即不是舅舅的人,又不是六皇弟的人,所以我只能拜托你,求你,我不想做继承人。”他局促着,慌张着,那惴惴不安的神情就像面对四处都是猫的老鼠。

我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北冥攸文再次看了看周围,确保无人,轻声念叨着:“我知道我胆小,我怕事,但我不是白痴,如果让我做了继承人,就等于将北冥基业毁在我的手上,我担不起这个罪啊……而且,而且如果皇兄死了,他一定会来找我,缠着我,一定会的,皇兄那么恐怖,他一定会化作厉鬼的,厉鬼……”

细细的汗爬满了北冥攸文的额头,看来北冥律对他的阴影似乎不小,他焦虑地咬着指甲,不停地说着,“六皇弟又那么厉害,如果让左家掌管天下,六弟一定会发起政变,我会死的,我一定会被他杀死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没想到这个北冥攸文的确不笨。

“所以!”北冥攸文抓住了我的手,他满手的手汗粘在了我的手上,“月大夫,拜托了,救救我,我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仅管他说得可能都是真心话,但我依然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那你大可自动放弃。”

“不行的!会被舅舅打死的,绝对不行,会被打死的,会被打死的……”北冥攸文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紧,我隐隐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他竟然如此惧怕左司马。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说着,北冥攸文却是满脸的感激:“那太好了!对了,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否则我就死定了,会死的,会死的……”他放开我不停地轻喃着“会死的……”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总是这么惴惴不安。

第九十七章 病变

更新时间2008-6-30 20:57:49 字数:2677

 香料,并不适用于任何人。之所以当初没有将香料用在北冥律的身上,因为他没有这个习惯,而且性格大条开朗的人,很难促发他精神上的病变。

但北冥攸文可以,他很忧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满腹心事,面容更是蜡黄而黯淡,显然是长期没有良好睡眠所致,再加上他又有用凝神香的习惯。所以我在他的凝神香里做了手脚。

在凝神香的前半段里加入了紫苏香,让北冥攸文可以迅速陷入沉睡,而后半段里,加入了龙舌香,这是一种能提神的香料,但会沉积在体内,所以不可多用。而龙舌香的含量少于紫苏香,所以可是让沉睡的人处于兴奋状态,于是就会产生梦境,激发他的噩梦。

而久而久之,沉积在北冥攸文体内的毒素就会爆发,到时北冥攸文就会产生幻觉,陷入疯狂。

北冥攸文啊北冥攸文,其实我已经帮你安排了命运,你无须再来求我。

北冥律被幽禁西宫,北冥畴吐血,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种如同妖魔降临的恐慌中。

当我给北冥畴扎了一针后,他挥退了所有人,然后缓缓地看向我:“是你做的吧……”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这一切,都为了政治,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我叹了口气,北冥畴的视线再次回到上方:“能不能治……”

“能,但要到新皇登基之后,月某自会治好太子的病。”

“是吗……那我就放心啦……”北冥畴缓缓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会……”

“是……”我久久地站在北冥畴的床边,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仅仅七天,北冥畴比我离开时就老了十岁,他越来越接近死亡,而在临死前,他非但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反而要看着我将他的儿子一个个摧毁,他的苦楚又有谁知?

太子被废黜的诏书第二天就宣告了天下,一时间谣言如同飓风席卷了整个北冥王朝,然而,朝廷也只是用太子荒淫无度作为废黜的理由,毕竟说太子得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疾病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而太子的兵权也暂时由永乐王保管。这让左司马忧闷至极。永乐王托人捎来了信,说左司马当晚就去了四公主府,四公主担心打草惊蛇,故没有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明日就会将兵符送上。

大臣们也开始讨论重立太子之事,一时间,朝堂中分成了应按传统法例立二皇子为太子的一派,以及为北冥王朝未来考虑应摒弃传统立六皇子的一派。就在朝堂吵地最激烈的时候,又一首童谣,在锦城以同样的“灵猫传信”的方式,蔓延开来。

童谣是这么唱的:

北冥老皇真可怜,

二子胆小又疯癫,

整日不敢见天日,

缩在被窝惹鬼嫌。

若是让他凳了位,

我们的王朝没明天啊没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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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嘶喊从房内传出,并夹杂着摔碎瓷器的声音,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人心惊。

“我不要做太子——啊——会死的——我不要做太子——”北冥攸文的寝宫紧闭着,房门从里面反锁,只听见里面那恐怖的喊声。

“给我撞开!”北冥畴一声令下,侍卫就开始撞门,而伴随着侍卫“怦怦”撞门的声音,就是北冥攸文那惊恐地嘶喊声:“啊——你们不要进来——啊——”

北冥攸文是在晚膳后,突然病发的,之前服侍北冥攸文的太监和宫女已经隐隐觉察出北冥攸文的不对劲,但他们的主子向来都神经兮兮,所以他们也不敢随便胡说。哪有人敢说自己的主子脑子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