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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君身死道殒后(245)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江荇之看见一座巍峨的苍山耸立在云海之间。金色的大殿立在山头,冥冥之中似有一股传唤。

一个猜想浮出他脑海,“走,去看看。”

天界的景象和人界并无太大的不同,因为鲜有人迹而显出些许冷清,但也因此多了几分超脱世俗的仙气。

沿途百花齐放,莺雀啼鸣。

江荇之和钟酩穿过云海,很快就到了山巅上的大殿前。

金玉殿阶之上,殿门大敞着,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四周空无一人,殿内安安静静。两人相视一眼,随即抬步走了进去。

殿中的布置并不陌生。

层层幔帐掀在两侧,像是某座山间小屋的豪华奢侈版。

穿过大殿,他们脚步停在大殿尽头的一道屏障前。只见屏障背后似有人影晃动,身形熟悉,但并不能看清真容。

一道旷远的声音回荡在殿内,“终于飞升了,不容易。”

语调毫无波澜,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疲惫感。

江荇之转头和钟酩小声逼逼,“这句话不该我说?”

屏障后安静了一息。钟酩看了江荇之一眼,在对方困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对,最辛苦的还是你。”

江荇之满足了。

他看屏障后没传来声音,便主动搭话,“你就是天道?”

那声音再次响起,“是。”

“是因为因果的漏洞被我们修补好,所以这次才允许我们飞升?”

“是也不是。”

江荇之皱了皱眉,“能不能说清楚点?别老跟大师一样卖关子。”

“……”天道似乎卡了一下,接着矜持提醒,“厚礼。”

厚礼?江荇之反应过来:祝二位百万年好合。

他恍然:所以那句祝福不仅仅是在祝他们感情和睦,还暗指他们能活上百万年。能活这么久,除了飞升还有什么!

江荇之一震,羞赧地对钟酩说,“果然是厚礼,是我误会大师了。”

钟酩善解人意,“披着马甲被误会,不能怪你。”

没能插上话的天道:……

两人其乐融融地开解完自己,才想起屏障后的天道似乎被放置已久。钟酩朝那屏障投去一道目光,“所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来解答你们心中残留的疑问。”

话音落下,面前的屏障上忽地投出一幅幅画面,赫然是自一千年前开始往后的景象。随着景象变换,那些熟悉的身影也一一浮现。

“一千年前的三界荒芜贫瘠,灵力匮乏,修道者寿命不过几百岁。你们重生前之所以从未相逢,是因为这些人的生命早已终止在了几百年前。”

江荇之心口一窒,他看向屏障中的画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逐渐衰老,或长眠于青山,或化为一块牌位。

天道的声音还在继续,“吾将尔等送回一千年前,立昆仑,引灵蕖,浇沃九州,自此灵力充裕,修道者的寿命自然得以延长。”

画面中,青山与牌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故友们当下的身形与面容。鲜活的,切实存在于他们的生命之中。

“所以庭雪,不要有怨。”

天道缓缓开口,“你所珍视的这些故友,本该早早羽化于几百年之前,却因为你们的出现,生命得到了延续。”

是因为他们……

江荇之眼眶蓦地一热,心头被酸胀的情绪填满。他和钟酩交握的手紧了紧,鼻尖微微发酸,泪意漫了上来。

被丢去一千年前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幸好去到了一千年前。

涌动的泪光中,他听见钟酩的声音在身侧落下,“为什么这话只对庭雪说?”

江荇之顿了顿,眼睫眨掉了一颗泪珠。

大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过后,屏障后传来了一道爆裂式的笑声,“哈!”接着,宿尤那张挑衅的脸被放大了怼在屏障前。天道重复,“你所珍视的故友。”

钟酩,“……”

江荇之,“……”

钟酩淡淡,“那确实没我什么事。”

江荇之好不容易生出的动容都被那声“哈!”尽数驱散,眼下氛围感全无,他望着天道幽幽叹了口气,“真不愧是无芥大师的本体。”

笑声都是如出一辙的石破天惊。

“无芥?”天道重复了一声,语调似有些怪异。

江荇之疑惑,“怎么?”

一股推力却自身前传来,将他两人往殿门外推去,“无事,尔等可离开了。”

江荇之和钟酩被温柔地赶出大殿,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他们转头朝着离开的方向走,江荇之揣摩着天道那声奇异的语调,“无芥有哪儿不对吗?”

钟酩细细搓着他的指骨,视线定在远方的云池之间。

走出几步,钟酩忽然开口,“大师的本名可能不是‘无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