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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君身死道殒后(14)

江荇之和钟酩随一行人抵达瞿州时已是晌午,随行大多为筑基期的修士,脚程还是太慢。

这会儿胡璘几人对待他们的态度已完全转变。

刚入了城,便有一架奢华的马车停在城门口,拉车的骏马油光水滑,风一吹车厢内还飘出阵阵香风。

胡璘同江荇之介绍,“这是家主为二位大人准备的,先前是在下会错意才动了手,多有得罪。”

自古商人最会审时度势,对方态度的转变也在情理之中。

江荇之看胡璘背锅背得自觉,没有拒绝这白来的示好,“有劳。”

他说着抬步要上马车,一旁小厮上前便准备搭把手。还未近身,眼前黑影一晃,就看随行而来的黑衣男人站在了前者身旁。

钟酩挡在小厮跟前,拎着江荇之的胳膊一提,宽厚的手掌裹着胳膊肘,相当利索地挟人进了马车。

江荇之:……?

帘子一放,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走”。

乌黑油亮的宝马嘚嘚迈开马蹄,车轱辘碾过青石街道。

江荇之坐在马车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得亏我是个大男人,若换作哪位姑娘被阁下这样提溜,恐怕得伤筋动骨。”

钟酩靠在车厢内,“不会。”

江荇之想了想,“也对,对待小姑娘肯定得温柔一些。”

钟酩皱起眉,正打算解释些什么,就听江荇之说,“不过阁下对叩月宗的事比我还急,莫非仇家就在那里?”

话头顿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瞥向他,“或许吧。”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饶是心大如江荇之都哽了一下:既然是血海深仇,要不还是稍微上点心?

不过念及交情有限,江荇之没再深入这个话题。马车平稳地朝前行进着,他趁着这个时间同留在洵阳郊外的诛严传了个讯息。

大意是自己已离开洵阳城,叫对方有急事提前传讯,不然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空间有限的马车里只有江荇之和钟酩两个人,他传讯时没有避开后者,待挂断传讯才听对面传来淡淡一声,“你很中意他?”

江荇之收好传讯石,“毕竟是重……出江湖后认识的第二个人,就当是帮人帮到底。”

钟酩揣着胳膊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江荇之打量他几眼,忽而笑道,“柏兄,你这样就像是在争宠。”

他说完就准备好等着对面的嗤笑嘲讽,连怎么接哏都想好了,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一句反驳。

江荇之,“……”

他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为什么这么沉默,倒是说点什么!

马车里安静了几息,倏地落下一声轻笑,微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江荇之抬眼就见钟酩正勾着嘴角看向自己,“尴尬吗。”

“………”

江荇之深吸一口气,拳头硬了。

·

没过多久,马车在轻晃间停下,抵达了商家宅院。

城中本已足够繁华,进了商府才知何为奢靡。

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江荇之沿着长廊一路往前走,身侧跟随的两行侍女皆身着薄纱云锦,如飘飘仙云。

江荇之指着他俩泯然众人的衣着问钟酩,“你看,我们像不像护卫?”

钟酩瞥过他冷白的脸,“你不像,你像随从。”

江荇之,“……”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声朗笑,声音清泠悦耳,让人徒生好感,“二位贵客说笑了,府中不过一些世俗财物,比不得二位见过的天材地宝。更何况贵客临门,才是真正令鄙府蓬荜生辉。”

江荇之循声望去,只见一华服男子站在厅门前,从头到脚一身贵气。相貌生得端正,修为已至元婴后期。

看来是那五十几个“尊者”之一。

随行的侍女和领路的胡璘齐齐见礼,“家主!”

商陆行点点头,又上前几步亲自将江荇之和钟酩迎进堂内,“在下商陆行,不知二位前辈如何称呼?”

来自千年的这声“前辈”差点没把江荇之汗毛叫得立起来,他赶紧说,“姓江,商家主随意称呼。”

商陆行顺杆子一爬,亲切道,“江兄。”

钟酩往他两人身上瞥了一眼。商陆行又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钟酩,“姓柏。”

他没说“随意”,商陆行就称,“柏前辈。”

江荇之跟话,“柏前辈。”

钟酩,“……”

钟酩说,“随意称呼。”

三人一道落了座,府中侍女上了壶千金难求的玉龙银针。

袅袅白烟中,商陆行深深叹了口气,表达歉意,“我已查明缘由,是我族中之人见财起意,实在多有冒犯。”

他言辞真诚,神色懊恼,像是真的受人蒙蔽。

江荇之捧着热茶嘬了一口,“嗯。”

商陆行继续道,“我愿为江兄、柏兄作出补偿。若是钱财宝物,商氏自是不缺。若是有别的需要,商某也当竭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