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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90)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乔郁偏头,目光骤厉。

梅应弦手抖了一下。

乔郁道:“梅大人,此处没有你的事,你可以回去歇着了。”

他语气森森,大有梅应弦不想歇着,他就要一劳永逸地让梅应弦歇着的意思。

元簪笔欲言又止。

这个模样和梅应弦先前见到的被欺压的小官有异曲同工之处,梅应弦更觉元簪笔可怜,仿佛他走了,就要逼良为娼,把元大人推进火坑,他毫不犹豫道:“下官不累,下官还想关心一下大人伤势。”

况且把柄在两个人手上,他今天走与不走,都会得罪一个。

与其讨好根本靠不住的乔郁,还是讨好……撒谎不眨眼但是一般时候不撒谎的元簪笔好一些。

乔郁抬手,“不必。”

他说的如此果决,倘若梅应弦当真关心他的伤势,恐怕会觉得伤心至极。

“关心元大人的伤势。”梅应弦补充。

乔郁看他的目光更冷了。

“元大人的伤势更与梅将军无关,”乔郁露出一个艳丽的微笑,“你说呢,元璧。”

元簪笔好像入了化境一般地坐着,目光放空,一动不动。

乔郁轻轻地嘶了一声。

元簪笔偏头,和乔郁四目相对之后,又转了过去。

乔郁忍不住笑。

梅应弦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笑里都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味道。

元簪笔低头。

乔郁的腿被房梁砸伤,脚踝处还有一块烧伤,已被药敷上,在净白的底色中显得尤其狰狞骇人。

大夫战战兢兢地讲了些忌口,又对元簪笔道:“大人有没有受伤?”

元簪笔摇头,“我无事。”

乔郁不阴不阳地重复,“元璧没事,梅大人请回。”

他说的是请,却和滚差不多。

梅应弦长叹一声,颇为担忧地看了看元簪笔,和大夫一道走了。

房间刚一静下来,乔郁就道:“元璧,我伤口疼。”

元簪笔道:“你不疼。”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乔郁双腿已断,早就毫无知觉了,刚才说疼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

乔郁笑眯眯地说:“哎呀元大人,您可是变脸如翻书啊。”

元簪笔默不作声。

于是乔郁伸出手,元簪笔想躲又碍于他的伤势,只好任由乔郁摸上他的耳朵,微微有一点烫。

元簪笔面上不显,如果不是亲手触碰,乔郁大概也不会知道元簪笔此刻有多么地如坐针毡站。

“哎呀,方才还有一位元大人以为本相快死了,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乔郁一手滑下去,抬起元簪笔的下巴,“让本相看看是不是还能哭出来。”

元簪笔往后一偏,躲开了乔郁的手。

乔郁啧啧感叹,“元簪笔,你说倘若朝堂之上有人与你事事相悖,出身又与你云泥之别,你们理当不死不休,见到对方身陷囹圄,该如何做?”

元簪笔面无表情地看他,只有耳朵越来越热。

“若是本相,本相一定会落井下石,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才好。”乔郁道;“只是元大人仿佛截然相反啊。”

“我……”

“难不成元大人曾经修习过佛法,真是失敬失敬。”乔郁恶劣至极,他看见别人生气不会哄,只会让人越来越生气,看看能气到什么地步。

乔郁道:“说起来元大人救过本相不止一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相身无长物,”元簪笔听到这话哽了下,“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元簪笔深吸一口气,道:“还请乔相不要恩将仇报。”

乔郁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生气,他顺手捏了下元簪笔发红的耳垂,道:“元大人,你这时候无论说什么本相都会觉得你是口是心非,恼羞成怒。”他循循善诱,“娶本相有什么不好?你娶的可不单单是本相这一美人,还是我魏朝的丞相啊。你我结为秦晋之好说不定还可让世家寒门化干戈为玉帛。”

元簪笔摇头,“不会。”

那皇帝就会想方设法让两人早早远离朝堂。

“你不愿意娶本相吗?”

元簪笔重重点头。

乔郁捏住了他的下巴,“那本相娶你也可,不过本相还是希望你娶本相,因为成婚那天我恐怕骑不了马,只能坐在轿子里。”

元簪笔道:“我确实对乔相没有觊觎之心。”

乔郁长长地哦了一声。

乔郁道:“你三番五次想和本相说你我毫无干系,可是元大人仿佛很不想让本相死?”

他干脆躺在元簪笔腿上,顺手掀下盔甲,扯下了元簪笔的发簪。

他对元簪笔的头发情有独钟,又软又滑,哪里像这个冷硬至极的男人?

“元大人舍不得吗?”他轻扯元簪笔头发,迫使对方低头看他。

元簪笔不说话。

他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面对乔郁的提问往往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