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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85)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她年少直语,说尽了别人不敢说的话。

小雪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不会的,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他心中忍不住想,若是元簪笔在这,他会如何说?如何做?

吕老拄着拐杖走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给孙女擦眼泪的小雪,“畜生!”

小雪跳着躲开拐杖。

如意被吓了一跳,慌忙去拉吕老。

“你你你——”

小雪三步两步就跳到了墙上,道:“我我我,怎么了我?”

吕老差点没气昏过去。

小雪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您孙女还不愿意我们走呢,您现在就赶人,如意得多伤心呢。”

吕老怒气冲冲道:“你给我下来!”

“您看我傻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糖来,扔给了如意,“别哭了,哥哥给你糖。”

糖是小雪在中州买的,青州天灾人祸并举,有买东西的地方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哪里去找这样甜而不腻做工精致的糖?

如意抱住了糖包,用力点了点头。

小雪轻飘飘地跳出去了。

所谓轻功,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人看得着打不着,气已够气出内伤。

他回到营帐,找了个陶罐把药煮了。

结果李辑就看见了碗黑乎乎臭烘烘的玩意,本来愤怒无力的心情被冲淡了大半,只剩下无奈了,“此物为何?”

小雪道:“此乃安神良方,本人上刀山下火海斗恶虎方寻得草药,又用金丝楠木作柴火,历经九九百十一天熬制而成。”

李辑断然拒绝,“我不喝。”

他宁可死都不会喝这玩意。

小雪在元簪笔身边久了,行事颇有几分他家大人的风采,“喝了睡觉还是被我打晕,你选一个吧。”

李辑硬着头皮道:“有本事你就打。”

小雪刚抬手,李辑就端起药碗,一口喝干了。

他表情如同服毒自尽。

小雪拍了拍李辑的肩膀,道:“别忘了把碗刷了。”

他料理完了诸多事务,抻着懒腰回营帐了。

李辑喝完之后只觉得嘴里发苦,要了人命的滋味不住地向上翻涌,压制了半天又觉得头晕脑胀,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过去了。

周边这几日平静不少,驿站已通了。

小雪坐在刚花重金买了的那笼麻雀面前,对李辑道:“你说,这玩意能送信吗?”

桃奚刚刚经历了大饥荒,所有吃的一律飞涨,有官府放粮,粮价迅速降低,只比平时高一点,但是肉之类的东西都快比上黄金了,所以这笼鸟花了小雪两个月俸禄还要多。

李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要给元大人写信?”

小雪抖了抖手里的纸,“写好了。”

“送不了,你把他们放出去钱就白花了。”李辑道。

小雪想了想,深以为然,官驿虽慢,但是送信的人总不会被人打下来吃了。

于是他将信送到官驿。

晚上他们加了一道肉菜——油炸麻雀。

小雪筷子夹起一只麻雀,感叹道:“这就是为官的奢靡之处啊。”说着一口要掉了麻雀脑袋。

……

小雪的信件在颠簸了五日之后终于送到了元簪笔手中。

元簪笔这几日忙着整肃军中,还要清剿外面想要浑水摸鱼的匪徒,因而极少白天出现在刺史府。

但小雪的信件毕竟性质特殊,来人不敢怠慢,连转交乔郁都不信任。

或者说,正是不信任乔郁。

月上半空时,元簪笔终于回来了。

信使见到元簪笔如同见到救命恩人,忙不迭交给身上盔甲还冒着血腥气的元簪笔。

他大概是怕这身吓到人,因而进城之前全员都拿河水冲了甲胄缝隙里的血。

元簪笔颔首,面甲下神色不可知。

信使累了几天,被人带过去歇着了。

乔郁漫不经心道:“抓到了几个暗哨,眼下粮价太高,留着无用,我命人杀了。尸体扔到了乱葬岗,脑袋用石灰和冰保存起来了。”

要是梅应琴在这恐怕又得腹诽他杀人如麻丧心病狂,杀了人还不算,还得留下人头。

元簪笔道:“乔相是觉得……”

“我没觉得,”乔郁一笑,“能与世家永以为好乃是天大幸事。”

他的否认和承认差不多。

乔郁这么做是觉得他们与世家的事情还不算完,日后这些人头都是极好的要挟之物。

活人和死人用处差不多,但如乔郁所说,粮价太贵,养着无用。

元簪笔摘下面甲,撕开信封。

小雪洋洋散散写了三四页,前一页大概就是和元簪笔寒暄的废话,“小雪问你如何?”

乔郁语气绵软道:“好得很,他怎么样?”

好个屁。

自从粮食运到之后他除了统筹诸城事务还多了一样和世家东扯西扯,聊得都是正确无比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