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璧(54)
乔郁敲了敲门,扣指的动作又慢又轻,在头昏眼花的元簪笔耳中听来竟像是雷鸣,一下一下,落在他心上,他笑着说:“元将军,你可还在吗?”
元簪笔猛地打开了门。
他穿着里衣,发冠早就拿下去了,头发零乱地垂在肩上,看起来脆弱极了,不复往日冷硬,不得已地露出柔软的内里,让人忍不住想要更过分一些。
他眼眶确实是红的,不知道是药熏得眼泪,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乔郁从未见过元璧哭,此时一见几乎惊了,素日里他与元璧争锋相对,恨不得生啖其骨肉,不想元将军一朝示弱,他竟无所适从了起来。元璧安静,连哭都静默无声,唯有眼角一点湿痕昭然。
他皱着眉,面上还是冷冷淡淡,脖子和耳朵是红的,面色是白的,若不是几种原因交织,他绝不会落下这几滴眼泪。
乔郁不想哄他,也不愿意虚情假意地劝他节哀,他极想落井下石,将元璧的旧伤扯得血若模糊,要是能让他从此消沉,更是天大的好事。他少见元璧笑,却从未见过他哭,现下只想看他连表面收敛都维持不住,哭得溃不成军才好。
乔郁温声问他:“元大人,你怎么了?”
元簪笔一晚上被他挑衅几次,怒极也笑了起来,“我中了毒,乔相知道的。”
乔郁明知故问,“那需要本相帮元大人物色几个美人吗?”
元簪笔仍然笑着,道:“我看乔相就是绝世美人,何必舍近取远。”
乔郁站在灯下,眉眼灼灼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一十四州的文《方尖碑》
“欢迎来到无限战争世界。”
“你是一把刀,为主神杀伐征战是你的命运。”
“你要赢得每一场战争,无论你是卫国者还是开拓者,无论手中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无论你的身份是指挥官、士兵还是俘虏。”
“记住,你的功
勋是他的功勋,你的荣耀是他的荣耀。”
“胜利或失败,鲜花或墓碑,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走进那扇门,你就是战争本身。”
“不。”他道:“我是胜利本身。”
*
他站在门前:“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他会怎样奖励我?”
“……”
无敌好看!
第27章
元簪笔若不是气极了,决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乔郁仔细而慢条斯理地望着元簪笔面上每一寸,好像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品一样地欣赏着他的愤怒和伤心,这东西仿佛美酒一样令人上瘾。
他仰起头,好像感受不到元簪笔怒意那样地对他笑,“元大人此言当真吗?”
元簪笔耳垂红的能够滴血,但不是因为害羞,一半药效使然,一半被他气成这样,“我自然当真,”他几乎是咬着牙微笑,“乔相要进来吗?”他俯身,正好直直地望着乔郁的脸。
元簪笔身上有湿润的皂荚香,一点一点若有若无地侵蚀着乔郁的呼吸。
他身上的香气干净,人也漂亮,眼睛被水润过,更是透彻清亮。
元簪笔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论是当年听到声音向他看过来的少年,还是现在的元大人,元簪笔毫无变化,仍一眼就能望到底,半丝掩饰也无。
“乔相。”他道,提醒一般地叫他,似乎在彬彬有礼地等他一个决定。
元簪笔眼中清晰地停留着他的倒影,混杂着他眼底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乔郁恶意地想,要是此刻他出言羞辱元簪笔,他会如何?
他大概不会哭出来。
那怎么才能让元簪笔哭出来?
是让元簪笔今时所做的努力化为乌有,一切皆是白费能打击到他,还是干脆把他囚禁起来,一根一根抽掉他的骨头更让他难受?
乔郁弯了弯眼睛,笑得好不腼腆天真,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元簪笔的脸。
乔郁的手冰凉,与接触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元簪笔愣了愣,如初梦醒般地往后退了半步。
“元大人,本相虽然很喜欢大人,但今日没有与大人胡闹的兴致。”他目光从元簪笔上下滚动的喉结落到微微敞开的衣襟上,温柔地伸出手去,替他拉紧了衣裳。
乔郁身上的温度足够接触的人打个寒颤。
元簪笔似乎怔了片刻。
乔郁满意地收回视线,轻轻地想要拿开手。
这支手毫无瑕疵,哪里看得出曾经受过断骨的伤?一节一节都宛如玉器,精雕细刻,毫无生气。
元簪笔一把抓住了他,他掌心温度滚烫,贴在乔郁冰凉的手腕上,好像一团火炙烤冰雪。
乔郁扯了一下,没把手腕扯回来。
乔郁好整以暇,含着雾气似的眸子转了转,温声道:“元大人这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