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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278)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此乃诛心之言,刘曜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允佩。

允佩面无惧色,任由他仿佛能剥下皮肉的视线上下审视。

半晌,刘曜问:“若在长安道埋伏,周围守军如何调走?”他的声音远比刚才发怒时更为沙哑。

“命人行刺陛下,或者行刺任何宫中尊贵之人,若是可以,不妨再放火烧宫,届时宫中混乱,浑水摸鱼并非难事。”允佩道。

他说的仿佛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刘曜沉默地坐着,“孤……再想想。”他回答。

第二日,刘曜单独召见元簪笔,和颜悦色又歉然无比地告诉元簪笔眼下国库吃紧,已令各州府上缴先前未缴中央的陈年欠税,请稍缓半月。

为上者如此谦卑,且言词有理有据,元簪笔不能再逼,自然允准。

待元簪笔离开后,刘曜又砸了数样陈设,对允佩道:“孤倒成了元簪笔手下一苟且求全的小吏了!”

允佩只得再安抚。

他正温言劝着,外面忽有人道:“殿下,宫中来人了。”

刘曜道:“宣。”

进来这人面容极普通,扔在人堆都难以寻得,他只允佩乃刘曜心腹,言简意赅道:“刘太医令小人告知殿下,陛下近日食欲不振,日日难以安眠。”

刘曜点头,道:“若有人问陛下状况,不必隐瞒,皆如实相告。”

这人道:“是。”

刘曜道:“乔郁仍旧看陛下脉案吗?”

这人回答:“乔相每三日看一次,今日看时嘱咐太医院诸位太医好好调养陛下身体,不要用虎狼之药令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实则使身体愈发虚弱,呈回光返照之状,令用温补药材,好好养着,撑过冬日,到开春能好大多。”

刘曜寒声道:“他却孝顺得很。”

下属不接话,只道;“刘太医还说,若以陛下状况,不足十日,便会有咳血吐血之状。”以慢毒使皇帝身体愈差,其痛苦可想而知,刘曜为皇帝亲子,竟下此命令,狠心可见一斑。

刘曜摆摆手,“孤知道了,下去罢。”

……

数日以来,乔元二人除了上朝便无大事可做,小雪日日去斛州军营中,每每遇上射箭等比试,总能得到头彩,如此反复十几次,营中有兵将频频向顾渊渟告状,小元大人赢一次两次可,赢得太多叫他们如何挂得住脸面?

顾渊渟却将那百夫长按着肩膀掰到外面,命人撩起营帐,下巴朝小雪的方向一点,道:“莫朝着红心射,朝他射,这么大的靶子一动不动,便是瞎子也射得。”

百夫长大惊失色,慌忙道:“属下不敢。”

顾渊渟微微一笑,“技不如人已失颜面,小元公子尚不至弱冠,你等已不及,不知苦练,竟跑到我这来,令我告知元簪笔约束幼弟,你简直是将本太守的颜面放到元簪笔脚下踩。”

百夫长冷汗直流,“属下绝无此意,请抬手明察,属下,属下只是……”

顾渊渟将他往外一推,懒得再听。

在塌上懒懒一坐,顾渊渟道:“话虽如此,小雪为何日日往我这跑?”

琨霜一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面道:“属下听小元大人说,璧候与元大人日日在一处,小元大人实在觉得腻歪,院中无容身之处,只得到太守这讨嫌。”

顾渊渟道:“他竟还知道自己讨嫌。”他想了想,“乔郁与元簪笔之前不也天天腻在一处,现在宅邸被烧住在一起,竟还没两看相厌。”

琨霜无奈地笑了。

顾渊渟喝了口茶,又皱眉放下,喃喃道:“不知元簪笔要等到什么时候,中州水土不好,秋风干燥不说,又卷携沙土。”

“太守权且忍耐几日。”琨霜道。

顾渊渟道:“几日?”

话音未落,帐外便有人道:“大人,宫中有消息了。”

那人进来,顾渊渟懒散地抬眼,道:“皇帝死了?”

琨霜表情更加无奈。

“陛下无事。”顾渊渟能直接问皇帝死没死,他绝对不能随口回答皇帝没死,“只是病得愈发重了,先前还能下床出去略晒晒太阳,现下只能躺在床上,才用过药,便连药与喝进去的汤水一起吐出来了,听伺候的人说,黑黑红红的一片,吐出的血比汤水都多。”

顾渊渟默然一息,道:“还有呢?”

“仿佛有人隐约听见了陛下唤璧候,要璧候入宫,太子殿下命人不许将此事传出。”

皇帝已濒死,这个时候不传太子,反而传乔郁?

任谁心中都会怀疑,是不是,陛下对于太子之位更属意乔郁。

顾渊渟道:“看来无论如何,乔郁都要入宫一次了。”

第105章

夜深,萧瑟秋风吹过长安道,风声在狭长的甬道中声音极为诡异,呜咽似的骇人,风刮得两边挂着的灯笼猎猎作响,灯内的蜡烛已经几乎燃尽,灯光昏暗,甚至照不亮一小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