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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58)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淮王不懂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道:“是。”

淮王感觉眼前暗了暗,皇帝就站在他面前,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道:“起来吧。”

掌下肌肉紧绷,却在他触碰到那一刻竭力放松了下来,皇帝一笑,并没有说出来。

淮王起身。

皇帝把剩下的半截栗子酥放到他手上。

淮王如同捧过虎符一般地捧着,道:“陛下?”

“拿去把鸟喂了。”

淮王只好拿着栗子酥去喂鸟。

“好好劝慰太子,令他,”皇帝道:“安分守己。”

翠鸟停在淮王掌中啄着栗子酥,淮王道:“臣明白。”

令太子安分守己,却不带太子祭祀,任由流言在宫中朝野蔓延,还有中州守军乃是陈秋台旧部,难道如皇帝这般的人,会忘记这般重要的事情吗?

淮王垂眸,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神采,他似是随口一提,开玩笑道:“还不知道乔相回去要和元簪笔闹成什么样子。”

皇帝若有所思,“元簪笔虽然比不上他兄长,但也是万中无一的才情和性子了,乔郁骄横,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作陪,不失为一件好事。”

淮王一愣,不可置信地转头道:“陛下?”

“你在想什么?”皇帝问。

淮王咽了口唾沫,道:“陛下,此事还请慎重。”

皇帝道;“乔郁身居高位,容色更是惊人,除却脾气不佳,也无可挑剔的地方。”

淮王又僵硬地把脑袋扭了过去。

乔郁那个样子叫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谁家把姑娘嫁给他不怕他发疯和夫人一起死吗?

就算他不发疯,他这么行事,日后有几个人愿意放过他,不还是要一起死?得不到什么好处再把全家搭上去可得不偿失,况且以元簪笔的门第家世,皇帝当真失心疯给他们两个赐婚,就足以元氏觉得蒙羞了。

淮王干涩道:“两个男人……”

皇帝道:“朕又没说要给他们两个赐婚,”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这两人若是有一个是女孩,定然是天到地设的神仙眷侣了,可惜偏偏是两个男人,还是两个政见不同目的不同的男人。

皇帝道:“当年元簪笔从静室带他出来,倒也足够乔郁以身相许了。”

淮王拿绸帕擦去掌心的碎渣,叹气道:“乔相要以身相许,也要看元大人愿不愿意才行。”

……

元簪笔当然不愿意!

乔郁拉他下水的目的太明显,以至于元簪笔一眼就看了出来,然而就算看出来他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乔郁编了一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私情。

元簪笔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管家不见任何人,不论是谁,礼物请柬书信一律不收,只是他拦得住其他人,却拦不住元璁景,赋闲在家的“牵机侯”元大人听到消息,忍了半日,终究是令人给元簪笔送了一封信。

元簪笔见小雪神情苦恼地拿着信翻进马车,道:“怎么了?”

小雪把信递给元簪笔,“您的信。”

元簪笔看也不想看,“烧了。”

小雪讪讪,“元大人的信。”

元簪笔抬眼,“元大人?”

小雪双手奉上。

元簪笔看见这封装精美,似乎还带着香气的信封便觉得头疼。

他欲烧了,简单干净,然而他毕竟是元簪缨带大的,还没有离经叛道到连自己亲爹的信都看也不看,于是只好撕开信封,取出信。

小雪看元簪笔看信的神情就如同他在军中被罚扫马厩一样,区别只在于元簪笔的表情尚算收敛,而且没有捏着鼻子。

小雪干笑道:“姐姐这件事做的还挺……绝。”

元簪笔一目十行,漫不经心道:“是啊,乔相打的是我给他陪葬的主意,自然做的不留后路。”

他语气没什么怨怼愤怒,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乔诣是元璁景的学生,是元簪缨的同僚,与元氏关系匪浅,毫无疑问,元璁景对自己这个学生是欣赏的,只是对之后他同元簪缨做的事情不能苟同罢了。

但宁佑一案是元璁景亲自调查盖棺定论,又是他带人抄家,他与乔郁的关系不可能很好。

于是这封信措辞严厉,字字怒斥元簪笔疯得离经叛道荒谬至极,不堪为元氏子孙,劝他赶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早早不与乔郁纠缠重归正道。

元簪笔都能想象到自己那个素来严厉的父亲被他气成了什么模样。

元簪笔却觉得自己无辜,他虽如元璁景所说的那样和乔郁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可将这件事广而告之的是乔郁又不是他,元大人想兴师问罪,也不该问到他头上。

他将信折了几折,压到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