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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银妇(59)

可怜的兰陵暖玉,可怜的兰陵玉。怎么又是一个和渊卿一样的“鳏夫”?慢着,那小子已经二十了?!怎么他跟祁麟辉一样看上去不显老?

“玉儿来到千岁府五个年头……”神马!还不只是二十,都已经二十五了!可他,他,他居然看上去顶多十七!

“他一直活在那一天的阴影中,老爷为他选妻,他也不愿,只因他娶妻之日,遭遇天灾,故而他至今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哎……”老夫人摇头哀叹,“玉儿初来时,也不像如今这般惴惴不安,只是微微有些不适应。不知什么原因,一年后,他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从不插手千岁府的事,老爷的事他更是从不过问,老爷心疼心爱他,又气他怯懦软弱,不敢但当。老爷这一去,想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千岁府中豺狼虎豹,让玉儿怎能保住老爷这份家产……”

家产!这两个字,在我耳中敲响,兰陵玉是兰陵暖玉真正的孙子,那么,老爷子要把全部家产交托的人,是不是他?!

老夫人低头低低啜泣,她看上去真的很为兰陵玉担心:“还有谁能保护玉儿……”她的泪水从她满是皱纹的眼角不断滑落,她在替兰陵玉无望,她真的很疼爱那孩子,“这可叫我怎么办……”她越哭越厉害,拭泪的帕绢都已经显得有些潮湿。风吹来时,无法再吹动那块帕绢。

再次轻抚后背,拥抱住她,这个满头华发的老人家,在为一个甚至不是自己孩子的人担忧哀伤,让我感动。同为女人,同为老人…呃……不对,现在我已经不是老人了。可是,我能感觉到她为兰陵玉这个孩子的揪心和忧愁。

落眸之处,正是那片幽静的荷塘,一片翠绿的荷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上面正好有一颗珠圆玉润的水珠,那颗水珠映出了荷叶的翠绿色,宛如一颗翠玉被人放落在这片荷叶上。荷叶小心地,喜爱地呵护这颗玉珠,不让它因为任何风吹雨打,而滚落荷叶。

“老夫人,其实老爷临终前还有一句遗言尚未说完……”我收回视线,看向已经不再低泣的老夫人,她稍稍好了些,“老爷说,将全部家产交给……但是,他来不及说出交给谁。”

老夫人无神的眸中终于有了些精神,她握住了我的双手:“定是玉儿,他是老爷唯一的血脉,老爷一直很疼爱他,闺女,哦,不,是沐雪姑娘,老妇看得出你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儿,务必帮助玉儿,老夫不求你让玉儿当家,只求你保玉儿平安,莫被大公子那些人欺负。”

老夫人恳切地看着我,面对一位老人家的要求,你无法拒绝,而且,她将兰陵玉说得如此柔弱,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却被二十出头的高山流云欺负,怎么听,也觉得这男人有些悲催。玉,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他理应外表柔美,但内里却是金刚不破的坚强,更何况,兰陵暖玉是一个如此坚毅之人,这兰陵玉怎么也该遗传一点,怎会如此不济?

“好。”我反握住老夫人已经满是皱褶的手,“老夫人您放心,我会罩着他。”

“罩……着?”

“就是保护的意思。”

老夫人露出了安心的神情,有些憔悴的面容在午后日光中,略微带出了些许暖意。她似是累了,又似是宽了心,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她睡着了。

她靠在廊椅上,嘴角带着安心的微笑。

荷风徐徐,吹起了这位老夫人花白的发丝,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六十岁的时候,那时的我,比她更显年轻。还是因为心事,催老了容颜。千岁府里,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这位老夫人,也有吧。

我轻轻取来一件披衣,盖在了老夫人的身上,照她这么说,兰陵暖玉想将家产交托的人,定是兰陵玉无疑了。这个看上去扶不起的阿斗,确实让人有些头疼。

似乎,我又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第二十九章 神奇的不老家族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高山流云就想套我的话,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和他既相互帮助,又相互防备。

他拿出折扇慢慢摇,也不能强逼我。然后他让我还是先回院子,突然宣布我当家的事情,会引起骚动。因为老爷子的猝死,已经让千岁府的家仆们,心中不安。我也觉得他说得有理,兰陵暖玉的猝死,定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在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讲了这几天的流程。今日主要是布置灵堂和报丧。因为昨日是老爷子的寿辰,所以许多外地来给他祝寿的官员并未离开,还有一部分正好住在千岁府,所以这白帖发起来倒是简单。

然后,明日寅时三刻是一个入棺吉时,大家都要到场,会有人请老爷子入棺,之后官员会陆续前来,家属谢礼,我也必须在场,因为我是老爷子钦点的当家,所以要全天都在。并借此机会告知外人,千岁府已是我来当家。

因为是夏天,尸体不能停放太久,所以,后天就入海海葬。我们都是海边的子女,所以海葬是我们岛民的传统。虽说是海葬,但隆重的程度不会亚于土葬。尤其是棺木的制作,更加考究。

棺木下面一层将会铺上一块石板,以便于棺木沉底。而有钱人家,例如像兰陵暖玉,那他棺木下铺的,肯定是黄金。很多有钱人都会提前做好自己的棺木,这也是一个传统。因为等死了再做,他们就看不到了。死后要一直躺的地方,所以很多人都会亲自设计和督造。

为了防止海贼偷棺木里金银珠宝,所以会选择深海下葬。

丧礼也是一桩琐碎的大事,事无巨细,但要面面俱到,高山流云也只跟我说了个大概,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多得你想不到。想想那些昨日来参加寿宴的人,今日却收到了白帖,不知他们心里会怎样的惊讶?

对了,御兰亭会不会也是住在千岁府里?他的身份可是世子呐。我跟他还真是分不开,关键时刻,总在“一起”。

回到院子时,正有丫鬟仆人进进出出,在打扫昨天那个洞房,洞房里像是水漫金山,一片潮湿。他们看见我,都恭恭敬敬地称我为九夫人。

然后,看到有冰块从昨天那间房间里抬出,原来那洞房那么湿,是冰块化了。我见渊卿正站在门前观看,便上前问:“怎么有冰块?”

“你回来了?”渊卿不答反问。

我点点头,他再回答我先前的问题:“这冰块是昨晚你睡后拿来的,咳咳,夏天天热,不用冰块,兰陵暖玉的尸体恐怕早就腐烂发臭了,咳咳咳……”

原来如此,怎么我睡着后渊卿还没睡着?也对,他昨晚睡得着才怪。听他已经不再称呼兰陵暖玉为老贼,心中也颇为欣慰,这段恩怨,是该了了。

但是这冰块可是稀罕物,别说平常人家,即便是达官显贵,也未必用得起冰块。我在金银岛的时候,能用得上冰块,还是爹爹和御叔去打劫来的,说不定也劫过兰陵暖玉运冰块的船呢。

看看头上的大太阳,夏天午后不睡一觉,浑身不给力。再看那冰块,估计昨晚搬来的冰块不少,不然化了一个上午不会还有存留。看他们抬出来的,未化完的冰块,有方凳那么大,心中一动,就扬手指向那两人:“喂,把冰块留下。”没办法,跟海盗混了十七年,多少沾染上了这股子强盗习性。

渊卿在我身边一怔,执帕轻咳:“咳咳……”

那两个家仆一愣,见我瞪他们,他们倒也不敢多言,我指指身后的房间,他们就将冰块搬入,然后离开,渊卿看他们的背影:“那冰块与兰陵暖玉的尸体一起放过,咳咳,不好吧。”

“没事,我百无禁忌。”我悠哉游哉进屋,那块大冰块放在床前,瞬间降低了屋内高高的温度。

“咳咳……”渊卿跟了进来,脸上微带担忧,“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人死有尸毒,阴气,这冰块就放在他旁边,会吸附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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