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又觉得肩膀一沉:“哎,你别睡啊,我给你讲故事,你别睡,行不行?”
七叶迷迷糊糊的应道:“嗯?”
千辞有些艰难的拖着他向前走,开始絮絮叨叨的讲,“那就从我七岁那年开始吧,算你运气好,能听到我的丰功伟绩......”
第6章 九鲤溪·六
“...你当时是没见,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哭的梨花带雨,我又见不得女孩哭,所以直接一鞭子朝那小子挥过去了,你说我也没想打他脸,他自己凑过来挨打。还到我爹那告状,就因为这我还跪了一晚上祠堂。法师,你说他是不是欠揍”
七叶虚弱的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对嘛,我就知道咱们肯定英雄所见略同,这种以为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就能横行霸道的小混蛋,给他一鞭子真是便宜他了。”
千辞背他走了这许久的路,也是两腿战战,大汗淋漓,抬眼看见不远处有光亮,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法师啊,你这身子还真是禁不得一点风寒,比我们秦淮画舫上最漂亮的姑娘还娇气。”
七叶一路过来神志不清,只剩下一丝清明,只觉得耳边聒噪的很,他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麻烦施主了。”
千辞向上拽了拽他的胳膊:“不麻烦,世间人有千千万,能认识法师是缘分,能这么走一遭更是老天给的机缘。”
“不知道法师去过秦淮没有,我们那有最俊的姑娘和最醇的酒,若是有一天你来,我带你去赏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何?”
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我们那天气晴日不多,雨季又潮湿阴冷,你去了肯定不到两天又要生病,你身体本就不好,还是莫要去了,嗯,不去更好些。”
七叶听到这儿,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眉目生的凉薄,面色常年苍白,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冷寂,像腊月初七清晨落在梅花枝桠的第一片雪,化不了,落不下,清冷的很。但他就笑了那么一下,千辞立刻觉得哪怕是秦淮满簇的换锦花开也不如他笑起来好看。
千辞见他笑,不自觉的笑意也染上眉梢:“你笑什么,没骗你,我们那真的很好很漂亮。”
他一抹淡淡的笑容勾在嘴角,看的千辞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两人终于走出了隧道,拨开洞口遮挡的杂草,视野豁然开朗,借着明朗的月色,可以看到一条溪流潺潺流过,远处是高耸入云的一座座山,千辞让七叶靠到溪边的一块石头旁,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点水。”
千辞摘了片叶子去溪边掬水,她环顾四周,背面的山峰刀削一般,正是他们刚下来的那座山。他们应该是来到了九鲤溪的上游,顺着溪流走应该就能走到九鲤溪村。
“来,喝口水。”千辞扶着七叶起来喂他喝水,可七叶喝了一口之后猛咳起来,千辞给他顺气:“你没事吧。”
“无妨,休息一晚便无事了。”千辞听他声音十分沙哑,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她的手探上七叶的额头,竟然这么烫!
要从这里走到有人家的村子应该需要不少时辰,更何况这半夜三更的去哪找个愿意收留他们的好心人家。
“等你说有事,我应该就能直接给你烧香了。起来,别在这儿睡,我们去前面的屋子。”不远处有一个破烂的小木屋,可能是哪个猎人打猎时搭建的暂时木屋。屋子虽然破,但是里面桌子椅子什么的倒还齐备,千辞费力的把七叶拖到那张床上,又急忙点了床头旁剩的半截蜡烛,再看他时,那脸红的把千辞都吓了一跳:“你倒是能忍,烧成这样一声不吭。”
她看这屋子里什么能用的都没有,掀开自己的外袍,就将里衣撕了一块,又跑去溪边沾了水,轻放到他额头上。两人身上都没带什么药物,这烧只能靠千辞一次次的换新的凉巾才行。就这么忙了一个多时辰,七叶的烧才降了一些。
千辞也累的不行,跑了一天还没歇住脚,她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子旁托腮看着稳定下来陷入熟睡的七叶,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人,哎,这你可得多买上几壶酒我才不亏...”
在睡梦中千辞又梦见七叶又烧起来,怎么也没法退烧,她一激灵醒了,见蜡烛只往下烧了一小段。她探七叶的额头,皱起了眉,怎么这么冰。
这屋子里连床被褥都没有,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可五月初夜里本就冷,这根本无济于事。
千辞皱了皱眉,若她是个男子一定义无反顾与他相拥取暖,可这...
不知何时七叶醒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又看她神色中的犹豫,开口道:“这病我自生来就受着,睡一晚上就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