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辞突然觉得其实生活还是实实在在的好,那些虚名什么的有时候一点用都没有。你看有的人官职都已经做到国子祭酒这种一人之下的程度,不,有时候可能连皇上都不得不听从他的劝谏,还不是平时只能穿的破破烂烂,才能买得起一件好衣服,而且可能连酥酪都没吃过,这可真是...
千辞在心里感叹人生,面上却还十分淡定,怕被七叶看出来她在可怜他。刚想伸手去拿,却被楚星河拦住了,他皱着眉头问:“我买的酥酪,只能你吃,给别人算是怎么一回事?”
千辞闻言想了想,这么做确实不太妥当,于是又放下了,想着下次自己买了再去找他。
七叶面上并无变化,只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杯,说道:“酒,好喝吗?”
千辞反应过来问的是他送她的那两壶酒,说道:“我还没喝。”
她当时闻了闻觉得是好酒,就在回秦淮的时候在自己家里的桂花树下面挖了个坑埋了起来,打算明年这个时候再开封来喝。
七叶轻轻皱了皱眉:“不好喝?”
千辞刚想说话却被楚星河挡在了身后:“那看来是不好喝了,寻川喝惯了我们将军府的酒,口味挑,别的怕是看不上眼。”
千辞不知道为何楚星河和七叶如此针锋相对,正想出声解释,一声高昂尖锐的声音传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皇上驾到!”
第15章 鸿门宴·三
殿里的人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诚惶诚恐、恭恭敬敬的跪下,等待着九五之尊的亲临。不到片刻,一众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当今的圣上。
皇帝不疾不缓的走进来,紫金冠流苏下是一张威严俊美的脸,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皇帝今年已经四十余二,但岁月仿佛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一如当年,只有那双眼睛,沉淀了十几年的帝王气后无波无澜,让人无法直视。
他扫视了一圈跪倒一片的人们,眼神最后落在千辞身上,一言不发。
皇帝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吓得冷汗都落了下来:有个人竟然直戳戳的站在那里,只拱手做了个揖。
千辞从小到大只跪父母,连天地都不曾跪过,这个人她更加不会跪。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也好,不知礼节也罢,这个礼她做不了,也不能做。
她低着头,早就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但她稳稳当当的作揖,动都没动。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身侧的人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连揖都不拜,只低垂着眼,手里不停捻着佛珠。她低着头笑了笑,一瞬间觉得他俩像军营新兵里的刺头。
随着时间流逝,跪下的众人越来越觉得惶恐,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让平身,而瞄见千辞没跪的人更是头上都冒起了冷汗,心里又是惊恐又是好奇。
良久,皇帝开了口:“你为何不跪?”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呼吸一紧。
千辞却毫不在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是君臣,为何要跪?”
这一番话仿佛是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心上炸了个口子。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
可出乎意料的,皇帝竟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就是辞儿吧”
一听见这话,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楚星河更是差点就跳起来挡在千辞面前。
夏州国的民风向来开放,男子女子均可参加科举,今天也有一部分女子来赴会,这个群贤会说出去是群贤汇聚,天子礼贤下士。但实际上,这些优秀的后生中很大一部分是权贵高官府里的儿女,男儿之间结识,尽管以谈诗论酒开始,最后还是会谈起令尊如何如何。
而男女之间结识,更是明了,幸运的话甚至还能讨个皇帝赐婚。可说到底,皇帝也才刚过不惑之年,这桌边红袖添香的人谁也不会嫌多。
但让所有人惊讶的并不是皇帝想纳个妃子,而是这个人,是千辞,是秦淮王千暮的女儿。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秦淮王与皇帝之间的恩恩怨怨,如果皇上真的有这个心思,那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纳妃子这么简单了。
阶上的帝王说完这句话,立即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但却不是来自千辞的——而是七叶,他停下了继续捻手里的珠子,抬起眼看向上方的帝王。
一瞬间,皇帝心里一惊,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见过的一个僧人—那时他还未曾登基,那人是个得道高僧,眼睛永远古井无波,但却让人心生畏惧。
他已经很多年没想起那时候的故人,这个七叶倒是有本事的很。年纪轻轻坐上国子祭酒的位置,而且很多时候就连他也看不懂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