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孤恒眯眼而笑，大家大笑前行。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夜孤恒驻足转身，看向那个在几个男子里若隐若现的，身穿白裘斗篷的女子。一种淡淡的熟悉感远远而来，让他竟是想起了璇玑。
心中立时一痛，扭头而去。
就在他扭头之时，夜熙蕾，转过了身，在大大的帽檐下，注视夜孤恒的背影。天青和则天都停下了脚步，朝她看来，她便转身，埋脸紧跟在百里容的身后。天青和则天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夜熙蕾注视的背影，似是明白了什么，带出各自的笑容。
“那是狐王吧。”百里容淡淡而言。夜熙蕾点点头：“恩。”
寂静开始蔓延，众人在听到夜熙蕾那一声闷闷的回答后，便不再说话。天青和则天是从左陆之那里，知道夜熙蕾与她父王之间的恩怨，父女之间到了见面不相认的地步，多少让人有些揪心。
但，这是夜熙蕾的错吗？从整个事件上来看，似乎不是夜熙蕾的错。可是狐王夜孤恒又何错之有？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出轨。而且，还辛辛苦苦帮别的男人带大女儿。此等羞辱，想必是男人都一时无法咽下。
天青想了一会看向则天，则天那张纯真带笑的脸，似乎无时无刻都不处在快乐之中。或许则天就是个例外，看他那个样子，无论小蕾怀着谁的孩子，他都会兴奋地当做自己的。魔界之主则天那奇特的思路，引起了天青的好奇，他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感受到天青探究的目光，则天转过脸，对着天青就是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笑得天青一怔，立刻收回目光挑起眉，魔主究竟是正是邪，他忽然无法判断了。他到底有何打算？为何至今还要赖在夜熙蕾的身边？
忽的，前方百里容和夜熙蕾都停下了。仰首看去，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他们的面前，水晶一般的宫殿，足以提升妖力的发挥，而同时，却压制了其他各界种族的力量。
这里，就是界王王宫！
第四十八章 躲在帷幕后的老界王
站在界王王宫之前时，夜熙蕾的心情可谓五味交杂，复杂而纠结。那都是用幻彩水晶建造的石柱和宫殿，在阳光下散发着梦幻的华彩，如同地面上的水晶宫。多少次，她在山顶上俯视这座壮丽的宫殿，而今，她真真正正站立在它的面前，却有如做梦。
两排士兵守卫在这座宫殿的门前，成为进入宫殿的最后一道关卡。
“请问来者何人？”侍卫中，看似头领的上前询问。
百里容从怀中取出腰牌，对方一见，便躬身相请。
“蕾儿，走吧。”百里容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夜熙蕾的思绪，他们一行四人慢步在那漫长的寂静的走廊里。
虽然夜熙蕾与界王有几面之缘，可是，却从未进入过这座宫殿，所以界王王宫对夜熙蕾来说，是新奇的，华丽的。
而在他们没走多久之后，便有几位身着白衣的长者，迎面而来，他们脚步匆匆，白须飘然。他们走到百里容的面前，就立刻对百里容等人，行了一个大礼：“迎接尊客晚来一步，请各位尊客见谅。”
百里容微微侧脸，似是并不惊讶长老们亲自出迎，倒是夜熙蕾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天青和则天对视一眼，各自陷入深思。
百里容淡笑：“有劳了。”
长老们立时恭敬地分别陪同在百里容，天青，和则天的身边。
“界王身体欠佳，无法出迎，请几位尊客见谅。”这时说话的，是陪在天青身边的长老，天青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威严冷漠。
夜熙蕾走在百里容的身边，心中疑惑，显然是老界王已经知道天青他们的身份，才会让长老们如此恭敬的对待。不愧是老界王，已经洞悉一切。
“老妖王是不是大限快到了？”则天毫不避讳直言，他身旁的长老面露尴尬之色，局促地看了看旁人，他们也纷纷闪避，他只有尴尬道：“尊客说得不错，老界王他……临近大限。”
“可惜啊……”则天竟也会发出叹息，纯真帅气的娃娃脸露出一抹老成，“感觉与他相见恨晚呐……”
他的这声感叹，让此处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悲凉。
百里容走在前方，淡淡道：“生生死死，不灭不生，不必为老界王惋惜，他日，或许会在他处相逢。”
“对了，界王到了大限，会去哪儿？”则天忽然关心起自己的未来，他在任之时，从未好好研究过诸神的轮回，谁叫他不爱读书呢。
百里容脚步微微一顿，想了想，再继续前行：“可历劫成神，或是重入轮回，此生做厌了妖，来世选择做人，尝试另一种生活方式。”
“啊？一界之主都做了，居然去做人？”则天显得万分不解，天青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轻哼：“哼，正因为做过了一界之主，才要做人。”
“为什么？”则天不耻下问，天青抽抽眉角，懒得搭理他，百里容笑道：“就像吃惯了萝卜，忽然想换青菜吃了。”
则天倏地一愣，随即挑起了一边的眉，开始摸下巴深思，忽然，他露出一副苦闷的表情，低喃：“那么说，我也会有大限，要是那时我死了百里都没死，我怎么抢宝贝儿？”
听见这话的天青和夜熙蕾，立时脸上一堆黑线。只有百里容，讳莫如深地笑，似是则天说对了，他就是比他活得长，所以这辈子，则天都别想打夜熙蕾的主意。
不明所以的长老们，彼此对视了几眼，面带疑惑地为众人带路。
不一会，大家就来到了一座庭院，看来界王并不在大殿接待众人，也说明界王的身体，确实令人堪忧。
庭院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宫殿。长老们上前，将殿门开启，然后说道：“各位尊客请，老界王已经恭候多时。”
“好。”百里容手拄法杖大步迈进，夜熙蕾在他身旁，稍作搀扶。
天青看了看四周，才进入殿阁，而则天已经蹦进去，紧紧跟在夜熙蕾的身后。
小小的宫殿里，横向摆放着一张张客椅，而客椅的对面是一挂暗色的帷幕，在那微微透明的帷幕后，隐隐可见一个盘腿而坐的身影。
夜熙蕾看到那帷幕后有些瘦弱的身影，不禁揪心，界王爷爷好像瘦了很多。
“没想到小王在有生之年，还能有幸看到天青帝君和魔主大帝同行的画面。”苍老却沉稳的声音里面，透着几分揶揄。
天青不禁皱眉：“饕餮，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呵呵呵呵。”一窜朗笑从帷幕后而出，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
“两位帝君可真是稀客啊，那另两位尊客是……”
听老界王发出疑惑，夜熙蕾不禁奇怪，原来老界王感觉出了天青和则天，却没感觉出她和百里容。
百里容躬身一礼：“在下百里容，而这位，老界王应该认识。应是她身上的气息被落霞水晶掩盖，老界王故而没有认出。”
“哦？小王认识？”帷幕后的声音变得疑惑。
“而且老界王对她曾赞赏有佳，寄予厚望。”
“难道是……”老界王忽的微微直起坐着的身体，“是狐族公主？”
夜熙蕾立时掀下衣帽，开心而笑：“夜熙蕾拜见老界王。”她欲给老界王下跪，却没想到老界王忽然大声制止：“公主不必行礼！”
夜熙蕾一怔，百里容出手扶起夜熙蕾已经微微下跪的身形，老界王似是长长出了口气，叹道：“公主这一跪，小王承受不起。”
这句话，让夜熙蕾不禁迷惑。因为老界王对她说话时，竟也用了小王这一称谓，似是身份在她之下。而这里，身份在妖界界王之上的，只有魔主则天，和天青帝君。
六界之内，除了魔界，其余都在神界之下。
和她一样疑惑的，还有则天，他侧脸再次打量夜熙蕾，随即拧起双眉，变得深沉的眸中，是他各种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