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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明(17)

汇报完工作后,正遇上辰辰,辰辰看见我自不会放我走的,松鹤里见天光还早,便默许我留在府里陪辰辰玩。

随手折了一根狗尾,百叠千折,做了只小蚱蜢:“给,辰辰。”

“哇,哈哈哈,喜欢喜欢,蟑螂哥哥也教我折。”

“好啊。”

于是,夕阳下,一大一小把手叠草蚱蜢,这一切正印入松鹤里的眼帘,在他铁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啊,辰辰的像不像?”辰辰晃着手中的蚱蜢。

“恩,真像!”我用手中的蚱蜢敲了敲辰辰手中的蚱蜢,引来辰辰一阵欢笑。

看着辰辰烂漫的笑容,我心中无比怜惜:“辰辰,蟑螂哥哥问你,你的娘亲呢?”

“娘亲?”辰辰清澈的双眼眨巴了两下,“娘亲在辰辰房间里。”

“房间里?”

“恩,娘亲可漂亮了,辰辰的娘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娘亲,辰辰带你去看。”说着辰辰跳下石凳,小手牵着我往身边的房间跑去。

门开了,一间精致的房间展现在我的面前,较小的桌椅,家具的棱角都被打磨地光滑,粉红的帐幔,处处体现了松鹤里对辰辰的爱。

辰辰将我带到一副画前,手一指:“娘亲!”

我终于明白,辰辰所说的娘亲,就是这副画。

画上是一婉约女子,明眸秀眉,但却散发着英气。她独自站在一颗红枫下,表情温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风将她的秀发微微吹起,枫叶片片围绕在她的身边,无边的思念从画中蔓延开来。

画上题有一句诗:山盟海誓枫树下,此情不渝系紫琼。

山盟海誓,此情不渝,人世间最简单的诗句,却反映出题诗之人对紫琼的深深爱意,原来松鹤里的妻子,也就是辰辰的娘亲,名紫琼。

“辰辰每年都去看娘亲的,爹爹也常去的,过几天,辰辰又要去看了。”辰辰在一边瓣着手指头,似乎在计算日子。

再过几天?不就是清明?看来这个叫紫琼的女子已经去逝了。感同身受,我对辰辰更添了几分爱意。

“辰辰。”门外传来松鹤里的声音。

“爹爹”辰辰冲了出去,一下子扑在松鹤里的怀里,撒起娇来。

我一抱拳:“大人,小人也该走了。”

松鹤里点了点头:“有事我会叫三娘通知你。”

“明白。”

从府衙的门口出来,心情异常沉重,松鹤里的背景,毫无疑问,比我还要复杂,那么,辰辰,是否也会受到松鹤里身份的牵连?那个叫紫琼的女人莫非正是因此牵连而死?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君”这个字,弄地妻离子散,这个字,太沉重,岂是我等能背负的起来的?此刻我却希望松鹤里能退出宫廷纷争,与辰辰隐迹江湖。

第二十一章 清明思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转眼已是清明,我拿上扫墓的东西,搀扶着娘亲出了北城。

看着父亲的孤坟,当年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十年前……

一辆马车在断背山上疾驰,里面坐着一家三口。一个男人穿着官服,面容慈祥,身边坐着一个婉约的女人,笑容可掬,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天真烂漫。

“爹爹,女儿还没玩够,为何匆匆回扬州?”女孩儿埋怨地看着父亲。

“怜儿乖,京城坏人多,这次回扬州啊,爹爹可能就做不了官了,从此要过苦日子,怜儿可怕?”慈祥的父亲抚摸着女孩儿的头。

“不怕!怜儿有爹,有娘,什么都不怕。”女孩鼓起了腮帮子,脸涨地通红。

女人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怜儿真乖。”

突然,“嗖”一声,一支箭射进了车厢,正射中男人的胸膛。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只听外面马儿一声嘶鸣,车子颠簸地厉害起来。

男人挣扎着从车厢中钻了出来,车夫,已经失踪,而马儿,受惊乱窜。

边上,一片刀光剑影。有两批人,他们正在厮杀,很明显,一批是来杀他们的,而另一批是来救他们的,怎么办?

男人回头对车厢里的女人说道:“放心!会没事的!”

女人咬着唇,护着女孩,点了点头。

男人放下车帘,拽住马儿缰绳,甩了起来,又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后背,男人牙一咬,脸部表情异常痛苦,但缰绳始终没有松手,终于后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远,男人渐渐倒下……

一滴泪,滑过心尖,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流泪,坚强才能活下去。

“怜儿,来上香吧,让你爹保我们平安。”娘亲将香交到我的手上。

拿着香,心里却在哭:爹,女儿我现在混入了东厂,而且松鹤里大人将我作为己用,并没有上报给东厂,因此孩儿的身份是保密的,爹,你放心,孩儿一定查出凶手,哎,可是,爹,事情都过去十年了,您就不六点线索给女儿吗?这叫女儿怎么查啊,哎。

举起香,拜了三拜,插在坟头上,因为身份的特殊,连坟头都不方便清扫。

祭奠完后,搀着娘下山,远远传来稚嫩的歌声,是“忆前尘”,在清明时常唱的一首歌,:“魂归来,莫忘回路;前尘梦,脚下故土;回来,回来,可见亲人哭?回来,回来,亲情依如故……”走进一看,原来是松鹤里和辰辰。

“蟑螂哥哥。”辰辰蹦到我的面前,她似乎很开心,这般的娃儿可能还不知何谓死亡吧。

我忙向松鹤里作揖:“原来是松大人。”

宋大人点了点头:“这位是……”松鹤里疑惑中似乎又有狐疑,仿佛看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却不敢确定。

我忙道:“这是家母。”

松鹤里又望了望,弯腰行礼:“原来是张老伯母,张老伯母很象晚辈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

娘亲一笑:“老太婆都一个样,松大人恐怕认错罗。“

松鹤里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啊,可能我认错了,二位慢走,路上小心。”说着,拉着辰辰继续往山上走去。

“蟑螂哥哥再见。”辰辰回头向我挥了挥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狗尾草。

“这个松大人可真是好人啊。”娘微笑着,一副很是欣慰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松大人居然会认错娘亲,真是奇怪啊,他向来过目不忘的。”

到了山脚,正好遇到菜头和丫头,他们也已经祭司完毕。菜头最近心事重重,时常不回家,一回家,就往自己房间跑,想来,好像已经很久没跟他碰面了。

菜头也看见了我和娘亲,愁容满面。

我上去捶了他一拳:“失恋啊?”

菜头叹了口气,脑袋几乎垂到了地上:“师父要我跟镖,明日就出发。”

我一听,这好事啊,笑道:“明明是好事,你何以如此?”

菜头又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啊,此去路途艰险,困难重重,万一。。。万一我有什么事,你可要好好对待丫头啊。”说着说着居然扶在我肩上哭了起来。

我看他如此做作,顿疑,都跟他朋友这么多年了,他几时说谎我怎么会看不出?

娘亲似乎被骗了,哀怨道:“菜啊,如果,真的危险就别去了,哦。”

我噗哧一乐:“娘,您听他瞎说,他骗我们呢,菜头,是吧?”

菜头立刻抬起头,脸上哪有泪水,笑道:“又被你看穿了过。”

娘一惊,笑嗔道:“这孩子。”

我笑了笑道:“不过说正经的,你这几天的确挺忙的,都见不到你人影。”

菜头转而一脸正经:“真要出镖,不过是实习,前两天准备一下,去杭州,不怎么危险。”

就猜到,以他的资历,龙堂主怎么会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他呢。

于是,四人携手回了家,进门一看,阿泰也在院子里烧香膜拜,这是祭奠远方亲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