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菊领风骚(265)

我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他没有尝试留我,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宛如我离开的本就是一个无人的房间。

可是,我走到门口之时,陷入片刻的犹疑。

显然他是在自暴自弃,不想就医。不由得想起了雪铭当初的话:他是自己想死。

为何?究竟是什么让他失去了对生的渴望,然后任由自己这样自生自灭?若是他心存此念,即使我找来大夫,他也不会好好医治。

伫立在房门口片刻,看着面前深沉而又无光的黑夜,只有地面上铺盖着从房内而出的淡淡的灯光。恍然间,我明白冉羽熙需要的是什么,就是这淡淡的,一抹光。

关上了房门,我便再次折回,抬眸间,正对上他惊讶的眼睛,他依然保持着我离去的姿势,只是现在,他点了烟。

而当看见我时,他的烟杆从唇角掉落。“嗒啦。”落在了地上。我便上前捡起,熄灭了里面的烟火,淡淡道:“这样很危险,你会被烧死的。”

“你……”

转身将烟杆放到桌上,然后兀自找到他洗漱的地方,开始洗脸,洗脚,他就那样怔怔地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我洗漱。

“哼哼……哼哼……”我一边哼歌一边洗,房间很静,宛如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我问他:“你洗不洗?”

他呐呐开口:“我……洗过了。”

“哦。”我便将脚盆的水泼出门外,然后又哼着小调回转,顺便吹熄了灯,脱去累赘的罩袍,就爬上了他的床:“让让。”

他怔然缩腿,我爬到里侧,躺在了他的脚边,拉过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四肢摊开,转脸间,便看到了他系在右脚踝上的脚链,那朵金黄的小小的菊花在黑夜中,微微带出了暗光。

“不是说要让我欲仙欲死吗?来呀。”我提醒他。他却反而慢慢后退,靠左在了床头,双腿在我面前平伸,雪白的双脚在黑夜中带出了一分病态的苍白,使那细细的红丝脚链更加扎眼,诱人。

我没有起身去看他的神情,而是叹口气:“都病得快死了,还谈什么要服侍我,要一直缠着我,让我记住你。你现在死了,我顶多心生一分惋惜,清明之时给你上一炷清香,到一壶清酒,烧一些元宝,当然,或许我心情好还会烧几个美人给你。去看病吧,看好了不就能一直盯着我了,我还等着你让我欲仙欲死呢……到时别死在我身上,让我恶心……啊……”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轻轻的,他躺倒在我身边,甚至没有钻入我的被褥,他转过身,轻轻地,将手放在了我被单上,然后,隔着被单将我一条腿慢慢抱紧。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需要的,只是我躺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这个险些被人凌丄辱的夜晚。

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我听到了男孩的呜咽声、我循声而去,却是走入了一片黑暗,手中不知怎地就多了一盏指路明灯。灯光照出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小孩。他身穿艳丽的袍衫,长发披散在身后。

我走过去,将光明带给他,他扬起了满是眼泪的脸,睁着大大的,带着一丝妩媚的,有些迷茫,有些惶恐的眼睛。

“你为什么哭?”我问他。

他一边啜泣,一边说:“我,我迷路了。”

我拉起了他:“别怕,我带你离开。”

他有些迷茫地站起,可是当我迈出脚步时,他却抱住了我的腿:“我……我害怕……我,我走不动了……”

“好,我抱你。”我将他抱起,然后将手里的灯放到他的手中,“来,拿着灯,你就不怕了。”

他握紧了指路明灯,茫然地看了一会,然后举起,立刻,明灯的光芒四射,为我们透射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那里。”他怯怯地指着光路说。

我笑了:“恩,就是那里。”

然后,我抱着他,走入了光明……

第二天醒来之时,枕边只留下了一封书信,懒洋洋地打开,里面只有一排小字:“亲爱的,等我病好了再来找你,我要让你欲仙欲死,对我上瘾。熙。”

我笑了。这句话,是他第二次对我说了。第一次是在小楼的时候,他重伤而来,阻止容姐大闹小楼。他倒落在我肩膀上,对我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而我,则是给了他一个鄙夷的冷笑、而今,我却是欣慰之笑了。因为这句话,代表着他自爱的开始。

可是随即,忧虑就袭上了心头,什么病,要让他离开朝曦夜雨?他离开朝曦夜雨也就意味着是离开京城,说明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病京城无人能医。回想从傲鹰返回天丄朝的一路,他总是在咳嗽,最厉害的那次,便是突然失去意识栽倒。

看来,他的病,已经拖了太久了。如果当时我便能如今日般原谅他,给他温暖,或许他便会获得更早地医治了。

带着几分内疚地离开了朝曦夜雨,希望再见他时,他能够自重,自爱,成为一个崭新的:冉羽熙。

走在阿骚带我来时的小巷里,掐指一算,明天就是刘曦大婚的日子了。他最近忙着大婚,估计没时间来逮我,那我就在他大婚结束,立刻离开京城。林子说,太监服放在老地方,那我明天进宫晚宴的时候,就去拿。

眼看就走出小巷,可是一辆庞大的马车正好将狭小的出口堵住,而马车的后门,正对着小巷。我心中暗骂,谁啊,那么没素质!堵路!

突然,马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从上面跃下两个年轻的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足以可以装人的黑布袋。

我来不及多想扭头就跑。黑布袋旋即就从天而降,眼前立刻一片黑暗。只感觉他们将我扛上了肩膀,扔进了马车。

第六十九章 请不要碰我

抑郁,突然叫我删减八夫番外的篇幅,害我又要挤时间…跟挤牛奶一样困难…

……

完全没有给我任何挣扎的机会,马车就奔跑起来。我在黑布袋里挣扎,呼喊,都无作用。黑布袋被捆的扎实,而那噼里啪啦的足足有四匹马的马蹄声,再加上车轱辘声和市集本就喧闹的声音,彻底将我的呼喊掩盖。

最后,我放弃了挣扎和呼喊,反正无济于事,也别在他人面前示弱丢脸。等见到绑我的人再说。

我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到底谁会绑我?

马车跑得飞快,我一路颠簸,大大的黑布袋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感觉周围渐渐没有了人声和喧闹,只有马蹄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

渐渐的,马车减慢了速度,周围很静,不知到了何处,接着,就有人将我扛出,他们速度飞快,我听到了开门声,然后我就被轻轻放到一处柔软的地方,像是床榻,关门声后,四周就陷入一片寂静。

到底到了哪儿?布袋很大,我在里面坐起,去挖布袋的扣子,忽然,有人从背后将我用力摁倒,我趴下的那一刻,他就坐到我的后腰上,让我再也无法动弹。

“谁?!到底是谁?”

他将口子提起,解开了布袋,我从布袋口钻出的同时,一条手臂穿过我的脖颈就扣住了我的下巴,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就撕去了我的胡子。

我想转头看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他却用力摁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摁进了一个软枕。我只有用自由的双手去抓挠他的手臂,他却扯去了我的罩袍。那一刻,我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人绑我显然不是好好说话的,不然他脱我衣服做什么?!

“撕拉!”当亚麻的衣领被粗暴地扯开,凉气灌入后背之时,我的大脑就“翁”一声轰鸣,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刘曦!是不是你!”

摁在我头上的手立刻松开,却是将我的双手拉高至头顶牢牢摁住,后背被人压上,我看见丝丝长发在我的脸庞垂落。

“原来你好记得我?”当阴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时,一只热烫的手也抚上了我的后背,在我的肌肤上慢慢游移,“你昨晚是不是很快活?”他略带鄙夷和嘲弄的声音让我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