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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领风骚(234)

我跟踏雪依依惜别,就坐进了马车,只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并且,将冉羽熙的包袱牢牢看管。当然,其实大家的行李都在马车里,包括给刘曦的礼物:“一套珍贵的宝石首饰。”

坐在马车里,我一下子轻松了,因为终于可以不用看到冉羽熙那张妖孽的脸。而且,可以拆下裹胸布,终于不用再让我的胸部,遭受那样残酷的折磨。

离开苏丽城的时候,百姓夹道欢送。鸠摩罗骑着夜刹昂首阔步走在前头。

文修骑着小卡走在他的身边,而我小小的马车边,跟着冉羽熙的驴子。驴子身形矮,所以冉羽熙的身体低过我的马车的车窗。

或许无论在任何国家,都不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国王出游非但不带任何侍卫,反而一马当先。而最为安全的马车里,却坐着内侍官,而不是国师,更不是王妃。这样奇怪的组合,此生也只有傲鹰国才能看到了。

当离开城门后,马的速度开始加快,原本因为冉羽熙的驴子会被甩在后面,可是万万没想到,那小短腿的风骚驴子,竟是始终匀速跟在我的马车边,那“丁当,丁当。”的铃铛声,一直不绝于耳。

第三十九章 面对妖孽,心要平静

其实无良觉得骚驴和踏雪没有跟夜刹有冲击力!最好驴子还是攻! O(∩_∩)O哈哈~纯属一旦正式上路,行程就变得紧凑,少有说话聊天的机会。前几天基本都要走在城镇,路途安全,所以快马加鞭。一直在苏丽城养尊处优,再次上路便感觉到了疲累,到最后连提防冉羽熙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车很小,只能容纳我一人,所以由文修的小卡拉着,文修便驱使小卡拉着我前进。看着文弱的小卡,却没想到也是充满力量,脚步如飞。

每天晚上,冉羽熙就会将第二天的路大致指出,这样大家的速度就会加快。而他与我们之间的相安无事,也让我感到奇怪。他一定是想从鸠摩罗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例如将来通商了,给他们冉家免关税。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太平那么多天。

到第五天就进入例如一片草原,望着茫茫草原,心中百感交集,竟是我当初和明心告别的那片草原。

这一天的天气也尤为地好,我靠坐在马车之外,脑中浮现出与明心步行草原之上的那些风雨日子。这条路,是我们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他当时还背着行走大师的舍利。我们每天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广袤无际的草原就犹如浩瀚的大海。若不是天上的流云,和偶尔经过身边的驼队,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进,宛如依然在原地行走。

没想到,当初的来路,——今日却成了去路。往日的情景再次历历在目,宛如让我再次反思,当再次踏上同样的路,往回而行的时候,心境,已经与当年不同了。

落眸间,视线里映入了一双驴耳朵,灰色的驴耳朵又长又大,耳尖处还有着一撮白毛,就像戴上耳环。此时再想起冉羽熙,心中竟平静了。

这条回路让我想起了太多,太多,想起了行走大师临终前的那番让我生气的话,想起了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明镜啊,要静心。

明镜,心如明镜台,不惹半丝尘埃。这便是行走大师给我取名为明镜的原因。希望我能时时如镜,在照出别人的同时,也能时常照出自己。

转过脸,再看冉羽熙,他自从我走出车厢,便跟在了我的身边,他的目光始终不离我身,当我终于看他之时,他对我扬起了妩媚的娇笑。

此时此刻,我感觉到的不再是厌恶,却是……心伤。

“卿本佳人,何苦再我面前故作罪孽。”心中的恨也罢,疼也罢,最后化成了这句叹息。从现在开始,我要听从心的指引,因为他告诉我,冉羽熙在折磨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蓝天碧草间,冉羽熙那故作娇媚的笑容,因此而定格,我与他在马车和驴子的行进中,久久对视,最后,化作一抹平静:“停止吧,不要再为了折磨我而折磨你自己了。”

他脸上的艳丽的笑容正在褪色,仿佛一朵妖艳的毒花开始慢慢凋谢,然而,他却并未枯萎,败落,而是有白色慢慢从褪色中浮现出来。

忽然,那纯然的白色只出现了一半,便被那妖艳的颜色如同潮水般,再次彻底覆盖,眸中便映入冉羽熙妖媚的笑脸:“喜儿确实与当初不同了,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他身下的驴子朝我靠近,他向我伸出了手,放肆地摸向我的下巴。

忽然,身体忽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从马车上捞起,转眼之间,我竟是已经坐在鸠摩罗的身前,他高高坐在夜刹的身上,不知何时他到了我马车的另一边,他将我从冉羽熙可触及的范围内带开。

我有些惊讶,他巍然地坐在我身后,冷冷俯视冉羽熙,冉羽熙与他隔着马车相望,笑意不减。他看了一会,便双腿一夹马腹,趋马再次走在了最前端。

想从他的身前回头看冉羽熙,——却传来他一声冷冷的话语:“你若是回头,便是助长了他。”

一下子,我停下了动作,他说得对。我不是行走大师,无法劝化冉羽熙,若是这样回头看他,他的心里一定会暗喜,认为我对他有所牵挂。

现在又鸠摩罗和文修在我身边,他的行为便有所收敛,那么,我无视他便可。相信他也不会当着鸠摩罗和文修的面,大脱衣衫,又用那身刺青来刺激我,扰乱我的心。

万万没想到当初我留下的用来羞辱他的那些文字,现在反被他利用,而且,还成功地让我心底产生了一丝内疚和心疼。我不是冉羽熙,没有他那般的铁石心肠,我无法对他那一身刺青无动于衷。

鸠摩罗拉起了我斗篷上的帽子,宽大的帽檐就遮住了我大部分视线,视野之间,只有夜刹油亮的鬃毛,和鸠摩罗抓着缰绳的像奶油巧克力的手指。

他的手心很粗糙,因为他常年征战,拿捏兵器。但是他的手背护理地很好,那是精油的效果。而且,他的手关节凸起,看着就十分有力,即使不用戴上助力的坚硬的戒指,他也能一拳打穿岩石。

“接下去就要露营,你睡着马车里不要随便出来。”鸠摩罗沉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文修的声音忽然从身边而来,我看向文修,他也是一身斗篷,将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之内。

“秋苒在马车里坐太久了,要出来透透气。”

“哦。”文修没有怀疑,而是笑着,“秋苒,之后的路就很危险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因为这句话,而使我心中温暖。文修不罗嗦的时候,是个很好的大哥。

入夜之后,便在茫茫草原上升起了篝火。我走下马车,遥望远方,如果继续往东,那么在七日之后,便可到当初行走大师圆寂的地方。但似乎听冉羽熙跟鸠摩罗他们说的,这方向是要发生变化了。

这片草原很安全,还不会有野狼,所以今天在赶路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些游牧民族。冉羽熙和鸠摩罗他们继续说着行程,渐渐的,他们的声音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静静的风里,只剩下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不知站了多久,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冉羽熙独自坐在篝火边,笑眯眯地看着躺在篝火旁的鸠摩罗和文修。

他们,似乎睡着了。

一丝疑惑浮上心头,因为以鸠摩罗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再冉羽熙尚未睡着之前,先睡着的,因为他要提防冉羽熙。

“如果他们两个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忽然,冉羽熙转过脸,抬起下巴,妩媚而懒散地问着。

心中立时响起警钟,大步走回篝火边,果然,鸠摩罗和文修的睡容,都异常平静和安稳:“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你身上的毒都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