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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66)

“后来周通又跟我提起,说他曾在酒桌上教过你如何听雀笛暗号。”

“我本不信,一是周通当时喝醉了,根本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教过你。二是那晚要杀你的禁军便是用雀笛相互联络,你要是真的能听懂雀笛暗号,听见声音就该知道宫门口等着你的是什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去送死。”

“直到你被挟持那天,我想见你,想起周通的话,就找驸马要了一只雀笛……”

燕兰庭的嗓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找驸马借了一支雀笛,洗净擦干,来到医舍附近的楼梯旁,吹了几个短促的声音,意思是:楼梯,见一面。

随后他就在原地等着,既想要岑鲸出现,又希望岑鲸不要出现。

最后岑鲸来了。

一直围绕在他心底的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案——

上元节那夜,岑吞舟知道有什么在前方等着自己,她接受了那样的结局,愿意装样子反抗一下,然后去死。

所以她只是伤人,没有杀人。

“我不追问你当初为何一心赴死,反正你也不会说。”燕兰庭看着岑鲸,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可是吞舟,我想你活着。”

“我想你在这世上多些牵绊,好好地活着。”

燕兰庭的话语,让岑鲸陷入了沉默。

燕兰庭几乎都说对了,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对的。

她一心赴死。因为这是她的任务,只有死了,给反派岑吞舟的人生画上句号,她在现代的父母姐姐才能好好地、健康地活着。

她故意不杀禁军。因为她本该死在易安山,后来任务出了差错,才导致皇帝不得不动用禁军来杀她,那些围杀她的禁军本就不该死,总不能因为她想演一场戏就让那些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重生以来,因为身体不好,许多人都希望岑鲸能好好活着。

面对他们的期盼,岑鲸每次都会乖乖应下,从不提及自己的想法。

唯独这次,为了避免燕兰庭继续扒她马甲,她在长久的沉默后决定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五年前我非死不可,如今,倒是没什么所谓。”

能活着,就好好活着,不能活着,也不强求。

“所以我不会故意找死,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岑鲸回头看了眼云息和江袖,他们听到了燕兰庭的话,知道岑吞舟是自愿赴死,脸上满是震惊和迷茫。

岑鲸转回头,对燕兰庭说:“也不用再给我找什么牵绊。”

燕兰庭:“好。”

因为燕兰庭答应的太过干脆,岑鲸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当真。”

对于岑鲸,燕兰庭一直都很好满足,只要岑鲸不是自己想死,并愿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活着,他就愿意不再违背岑鲸的意愿,想办法给岑鲸创造出一个允许她好好活着的环境。

两人协商完毕,岑鲸也耗尽了精力。

她松懈下来,脑子都是空的,一时想不到自己接下来要干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家还在办宴席,于是越过燕兰庭往外走:“我先回去了,陵阳县主还在等我。”

燕兰庭转身看着她离开,云息和江袖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但因为岑鲸方才那句“不用再给我找什么牵绊”,让他们在燕兰庭身后停下脚步,不敢再跟。

他们甚至不敢开口询问岑鲸是不是不要他们了,心里只剩惊惶无措,直到——

岑鲸想起什么,折回来跟燕兰庭讨要江袖之前给她的膏药。

方才燕兰庭从里头出来的时候,顺手把膏药也带走了。

拿回膏药,岑鲸又问那俩小的:“云伯可在京城?”

江袖赶紧回道:“在的!”

云息看起来比江袖沉稳,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肉里:“还住在水云居,一直没搬过。”

岑鲸点点头,反应迟钝地缓了半拍,才说:“下个旬休日,你们若是有空,就带我去看看他。”

江袖:“好!”

云息手上卸了力道,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正好这些年水云居换了不少人,你回去让他们认认脸,以后便不用我们带了。”

岑鲸像是没听出云息用了“回去”这个词,又好像听出来了却没在意,应了一声:“嗯。”

云息这才展颜而笑,俊美的容貌足以令天地为之倾倒。

岑鲸却是看惯了他这张脸,挥挥手离开,往女席的方向走去。

回到女席,陵阳县主已经彻底喝醉了,一看到岑鲸,抱着岑鲸就不撒手,谁劝都不管用。

岑鲸又累又困,也就由着她抱,直到宴席散后,陵阳县主府上来人接她,才好不容易把她从岑鲸身上扒拉下来。

宴席一散,岑鲸就回自在居睡觉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差,在青州也不是没有过因为太劳累而病倒的先例,所以她回屋洗了手脚脸,换上寝衣就往床上爬,盖好被子后还不忘让自己院里手巧的丫鬟帮她打个络子装小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