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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的男臣(68)

我笑看他半人半狐的脸:“师兄总是那么善良。”

流芳师兄银瞳眨了眨,略带腼腆地笑了。

“都睡了吗?”我问。

他笑着点点头:“恩,都睡了。今晚他们会有个好梦。”

我扬笑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与流芳师兄在明丽的月光下,散步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月光如霜,洒在本就光亮的地板上如同打上了一层蜡,让地板如镜一般闪亮。

狐仙山的夜晚,也是那么地美……

还记得以前和师傅总在走廊上一起抚琴,月光让琴弦变得如同银丝一般闪亮,落指之时。那琴声像是带上了月光的魔力,传遍狐仙山每一个角落……

“过会儿一起抚琴好吗?”流芳师兄开心地走在我的身侧,伸出已成人形的双手。“以前手没办法弹琴,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和师傅弹,现在,可以了。”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月光中一样灿烂。

见他兴致如此之高,银瞳之中又充满期待。我自然同意:“好,我们先把事做完。”

“恩。”他开心地点头。我们已经站在女官落脚之处。

梁秋瑛想见我,那我们,就见上一面,消她忧虑,让她安心。

推开殿门,正是梁秋瑛的卧房。

抬步入内,站到了她的床边,她在月光下已经熟睡,但是双眉,却深深紧蹙。

“她心事好重啊。”流芳师兄可怜地看她,“我的花香都没能让做个好梦。”

“是啊……”我不由叹息,“她的心里,装的可是整个巫月的心事。让她醒来吧。”

流芳师兄轻拾右手的袍袖,右手轻轻抚过梁秋瑛脸部,梁秋瑛的双眉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在月光中还有些初醒的涣散,忽的,瞳仁猛地收缩,她惊吓地跳起:“啊!啊!啊——”她看着我惊叫,这个时候,她像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妇人了。

我站在床边负手而笑:“梁相,您这般尖叫,让我情何以堪呐。我真的是凶神恶煞吗?”

惊叫停下,梁秋瑛才像是完全回过神,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少了一分官员的英气,多了一分平常百姓家妇人的柔弱。

“女,女皇陛下?!”她惊讶地看着我,已经忘了君臣礼仪。

我微笑点头:“是,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我来了。”

月光照亮了她惊诧的脸,她眸光忽然颤动起来,紧跟着,她慌忙看向屋外。

我笑道:“放心吧,没人会醒,即使你再惊叫一次,他们也不会醒。”

她惊讶地收回目光,似是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眸光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述说,却因为激动和混乱的情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起身跪坐在床上,眸光颤抖之时,她竟是朝我拜伏下来,哽咽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最后一声如同干嚎一般的呼唤出口之时,她竟是趴伏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心也在她那痛哭之中慢慢下沉,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冤屈,四年来的忍辱负重,四年来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她彻底地在我面前奔溃,此时此刻的梁秋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个快要抗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流芳师兄静静站在一边,哀怜地看着梁秋瑛颤动的身体,低下脸,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狐仙活千年,各种苦痛看在眼,那是天定的命运,那是前世的孽债,狐仙,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谁知这小小的帮助,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人。

“我出去了。”流芳师兄低头离开,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他不想看,不看,不想,不想,不怜,方能静心。

今晚,他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提裙缓缓坐在梁秋瑛身边,她看出来了,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所以她才敢在我的面前完全卸去伪装,嚎啕大哭。到底是在哭这四年来的冤屈仇恨,还是在哭终于有了一个明白她心思的女皇,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哭过,还能站起来,成为支撑巫月的梁相!

第二十七章 得一左膀

我抬手轻轻抚拍梁秋瑛的后背:“你这样,让我压力更大了……”

“对,对不起……”梁秋瑛擦了擦泪水,起身,“臣,臣失态了。”

“没关系,你慢慢平复一下。”

“是。”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可是每每看到我,又忍不住心酸哭泣起来,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我无奈看她,这泪水真的是止不住了,她忍了四年的眼泪又岂是靠几口深呼吸能停住的。她哪里像我一直身处世外,她可是在那沼泽之中忍辱负重,挣扎了四年。可以想象她夜夜难眠,日日为忠良的逝去而心痛。

“对,对不起,女皇陛下,臣,臣这眼泪不知为何止不住了……”梁秋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出来,“臣,臣太高兴了!真是太高兴!”

“那就边哭边说吧。”我微笑坐在榻边,“梁相不必当我是女皇。”

“女皇陛下……”她含泪激动地看向我,红肿的双眸里,是星星点点的希望,她似是想起什么,急急问,“瑾毓是女皇陛下救的吗?!”

我点点头。

“太好了!”她激动不已,“那,那瑾毓现在在哪儿?”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瑾毓自会出现。”

“好,好!”梁秋瑛激动地连连点头,忽然朝我再次磕头,“女皇陛下真乃狐仙大人赐予巫月的明君!只是。只是……”梁秋瑛缓缓起身,满脸疑惑,“臣不明白。女皇陛下自小在神庙,如何运筹帷幄?莫不是狐仙山上另有高人?”

我笑了:“若我说狐仙大人就是那高人,你可信?”

梁秋瑛怔怔看我,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似是里面有狐仙大人的护身玉坠。但她的脖子上并无线绳,可能曾经戴过。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梁相。今夜你我见面,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曲大人。”我认真叮嘱。

“曲大人……”梁秋瑛缓缓放落摸胸口的手,一惊,看我,“那日在朝凤殿提醒我与曲大人的也是女皇陛下您?”

“是。”我在梁秋瑛惊喜的目光中点头。“曲大人……脸上表情实在过于丰富,所以还是暂时不告诉他比较好。”

“女皇陛下真是细致入微,考虑周全。臣真是愚钝,之前还在神庙前想要面见女皇陛下,险些坏了女皇陛下的大事。”梁秋瑛终于平复心情,再次镇定下来,她面露认真,“女皇陛下可有事吩咐臣去做?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异常坚定地跪坐在我面前。一脸随时准备赴死的凛然神情。

我不由扬唇而笑:“梁相,现在你们可千万不能死啊。”

梁秋瑛深吸一口气,带出一分感叹后。脸上神情多了分焦急:“那,那我们做什么?”

“玩。”我笑语。

“玩?”梁秋瑛一脸地莫名。

我点点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能多活一个,就是多一分力量。所以,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去玩。去吃,去睡。去发呆,但是,唯独不能动孤煌少司,不然,我可没信心能再从他手中救下,让你们全身而退。”

梁秋瑛细细想了想,恍然:“臣!明白了!”随即,她再次面露疑惑,“那我们到底要玩多久?”

我微微拧眉,起身,单手负在身后,细细思索。梁秋瑛跪坐在床上一直看我。

我想了想:“不会太久,我需要再去一趟孤煌少司家踩一下点,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踩点?”梁秋瑛惊呼,“女皇陛下是要去偷兵符?!”她不安起来,“女皇陛下请慎重,现在巫月武将皆是慕容派系,只拿到兵符,是无法调兵遣将的。”她满是担心,劝阻我偷兵符。

我笑了:“谁要去偷兵符?”梁秋瑛在我的话中微愣,我继续道,“兵符年底他们自会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