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凰的男臣(275)

我微微吃惊。坐直了身体:“我跟子律小时候见过吗?”

梁秋瑛微笑点头:“是的,还是两次。”梁秋瑛竖起了两根手指。

我努力回忆。还是没有半丝印象。

梁秋瑛在暮光中微微而笑:“一次是在你百日宴的时候。”

“咳咳咳……”我笑地咳嗽,“我那时才百日,又怎会记得?”

“但是子律记得。”梁秋瑛的眸中是满满的怀念之情,夕阳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泛着记忆的旧黄,“我当时带他入宫参加御宴,先皇准我近观,我问他,小公主可不可爱?他当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一直盯着你看……一直看着……”梁秋瑛渐渐回神,从记忆的殿堂中而出,“我想起来了!他那晚就跟我说想要个妹妹,难怪他喜欢安宁。”

“原来他是想要个妹妹!”我想了想。“怪不得昨晚子律说对安宁一直是兄妹之情。”

“子律这么说?!”梁秋瑛目露惊讶,紧张追问,“那。那他有没有说要跟安宁那孩子成婚?”

我点点头:“他说了,他说自己愧对安宁,不能再这样拖下去。”

梁秋瑛稍稍安心地放松了神情:“子律果然还是跟你说地多一些。”

我得意洋洋,悠然地侧靠案几,单手支脸:“哈哈哈——你可别吃醋,我和子律是好友。有时自然是与好友说地多些……”

“哎……若真的只是好友,就好了……”梁秋瑛忽然一叹。我疑惑看他:“不是好友是什么?你现在让他做了宰相。我还担心他以后见我不再那么推心置腹了,哎,你害我失去了独狼这个好朋友。”我无趣地叹气,“独狼是那么地自由,现在可好,被拴住了。”

“呵……是啊,是秋瑛的错……”她笑了起来。

我立刻追问:“你说他见过两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在女皇陛下被送出宫的时候……”

梁秋瑛淡淡的话音带起了我对那段日子最为模糊的记忆,只记得一只温暖的手始终不愿放开我,她哀伤地一直注视着我,可是,却是那么地无奈。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她把我抱紧,但最终我还是被别人带走……

有时……我也很迷惑,我会记得一些前世的事情,但我在这个世界儿时的记忆,却和别的普通的孩子一样,会很模糊,很多事,是在上狐仙山之后,才清晰起来,而那时,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了。

自我上山之后,母皇一直疾病缠身,连每年一次神庙祭祀,也无法举行,她无法上山,几年后,她便离世。

“那次也是文武百官一起相送,子律也随我一起,他那天看着你,跟我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我疑惑地问。

梁秋瑛回忆之中带出了一丝疑惑:“子律说……你看上去不像六岁孩童,他觉得你跟他应该是同类人,他不希望你离开。你走后,他一人郁郁寡欢了很久,才渐渐抒怀,这件事我直到如今,也不知为何子律那时何以伤心?他毕竟只见过你两次……难道在他心里,真的把你当做他理想中的小妹?”梁秋瑛困惑不解,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子律说,他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人,不像六岁孩童……

忽然间,我了然而笑:“难怪我与他再见,会‘一见钟情’,原来是同类相惜……”

“女皇陛下,请勿再开这种玩笑,会让人误会的!”梁秋瑛着急起来。

我在暖暖的夕阳中狡猾而笑。

子律从小没有朋友,因为在他眼中,那些是幼稚的小孩。而我带有前世的记忆,我和他一样,也不愿跟小孩玩耍,或许,他看出了我的成熟,一种特殊的磁场,让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同,也感觉到我与他的相似。

他渴望的不是一个妹妹,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同类。就如泗海当初紧追我不放的原因一样……

泗海也在渴望同类,结果,他证明我们是同类,但是,我们却是宿敌与克星……

轻轻的声音从屋内而来,梁秋瑛看向屋内,感叹:“女皇陛下真是医术高超,不想相信女皇陛下是神女也是不行了……”

我转眸看向屋内,慕容飞云手扶额头慢慢坐起,他,醒了。

第三十章 飞云的担心

静静的屋内传来慕容飞云起身的衣衫摩擦声,他缓缓摸上自己被蒙住的眼睛,开始失神。

我起身,他听到我的声音立时朝我看来,梁秋瑛与我相视一眼也微笑起身,和我一起走向飞云。

飞云被蒙住的双眼看向梁秋瑛:“梁相。”

梁秋瑛温柔慈祥地看着他:“巫月往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守护了。”

飞云再次摸上自己眼睛上的纱布,我立刻扣住他的手:“现在不可打开,会损伤眼睛。”

他微微怔住了神情,手腕在我的手中微微紧绷,梁秋瑛在一旁眯眼而笑:“飞云也是不错的。”

我立刻冷睨她,她转身掩唇笑了片刻:“女皇陛下,民妇想去御花园走走。”

我放开飞云的手,朗声吩咐:“来人,陪梁相去御花园。”

房门被轻轻打开,宫女垂首入内:“是……”

我看梁秋瑛:“晚上的一御宴别迟到。”

“是,民妇还想等女皇陛下赐婚。”她这回是直接开了口。

我但笑不语,因为,我有所顾忌。若我今天开口催子律成婚,明日上朝他会不会催我选夫王?他现在可是丞相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梁秋瑛随小宫女离开,我回到飞云身前,拿起他的盲杖。执起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静静地点点头。缓缓起身,身体微微摇曳了一下,我立刻扶住他,他面露疑惑,我拿起他的盲杖:“别担心,是迷药的关系。”

他握紧了盲杖点头。

我拉着他缓缓走出了宫殿,走在有些闷热的夕阳光芒之下。

皇宫满目的绿色。郁郁葱葱,就连水。也是碧绿如玉,一朵朵白色的莲花漂浮在碧水之上,美地亦真亦假。

“怎么样?眼睛有何不适?”我站在池边,碧绿的池水映出了我与他的身影。白色的纱布将他那双眼睛藏匿在后。

他摇摇头,神情一如往常地平静:“没有不适。女皇陛下真的不担心瑾崋吗?”没想到飞云也说起了这件事。

我看向渐渐火红的晚霞:“担心有何用?他现在的样子,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我在等他平静。”

“他只是在着急,着急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成婚。”飞云在一旁淡淡地说。

我看向他:“这是必然的,飞云。”

他怔立在渐渐金红的落日中,热热的风拂起他脸边的发丝,和他夏日丝薄的云蓝的衣衫。

他缓缓垂下脸,点了点头:“是啊。这是必然的。”

我微笑看他:“飞云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他缓缓摸上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一时的失神:“飞云……怕……”

“怕什么?”我抬脸看他,“你对我没信心吗?”

“不不不。臣不敢。臣是怕……”他又变得欲言又止。但是被蒙在纱布后的眼睛正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无论我再远,他总能轻松地找到我的位置,他是我最好的护卫,他可以在远处守护我。而不用靠近。

“怕……再也感觉不到女皇陛下……”他终于说出了口,可是这句话却让我深深感动。

“谢谢你。飞云。”

他在我的注视中变得轻松,似是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出。淡唇微微扬起,他面朝渐渐淡去的晚霞:“真想在离京时,能看一眼女皇陛下。”

“回来看也是一样的。”

暖暖的风中,是我们闲淡的谈话,飞云像是一个知心的好友,给你一种云淡风轻的舒适感。

“可是……讨伐孤海马贼,战场多变,臣怕……”

“怕什么?!”我立刻打断了他,他看向我的脸上,满是忧虑,我认真看他,“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