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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情诗(23)

作者: 周镜 阅读记录

江尧本来抱得很紧,被这力道轻轻一拒,适时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看见柳诗诗踮脚抬手,还热着的拇指指腹轻轻擦掉他眼角残存的一点湿润。

她还在笑着,眼角弯下来:“你怎么回事,我只是挂个水,又不是死了,等我死了你去我坟头哭也不迟。”

江尧捉下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半垂着眸看她问:“怎么下来了,饿吗?”

“饿,下来找你啊。”

“想吃什么?”

“护士去端营养餐了,”她纤细的五指都被箍在带着薄茧的掌心,动弹不得:“陪我吃一点吗?”

“好。”

回到十二楼病房时,护士已经焦急的在门口张望,看到柳诗诗总算松了一口气:“您去哪了,差点急死我了。”

“出去转了一圈。”柳诗诗抱歉的笑笑,进去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食,搭配好的营养餐,一人份。

江尧拉开椅子让她坐下:“你吃,我不饿。”

“你不是也一天没吃饭了吗?要不我让护士再端一份过来。”

“我真的不饿,”江尧按住她:“你好好吃。”

他确实没吃饭,但也没什么食欲,坐在对面慢慢喝了一杯白开水,看她吃到一半起身去阳台重新点燃一支烟。

阳台的玻璃门是透明的,柳诗诗能看到他双臂搭到铁栏杆上,额前碎发垂着,缕缕白烟穿过其间,慢慢在夜空中消散。

认识江尧时,他就是站在名流之巅,风雅不可攀的艺术家。这么多年,曲高和寡也好,阳春白雪也罢,总归都是殿堂之上,永不折腰的人物。

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见到这样颓靡伤拓的江尧。指间燃着烟,不像当做可有可无的消遣,反而如普通男人在消愁一般。

可就算这样,柳诗诗还是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背影看。

没多久,烟雾散尽,柳诗诗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江尧回到病房环视了一圈:“这里有洗漱物品吗?我回去帮你拿。”

“不要,”她摇摇头:“我想回家睡,不想在病房睡。”

江尧笑了笑,喉间解开的一颗纽扣处衣领微歪,他捞起沙发上的大衣再次披到她身上,拎上车钥匙:“行,回家睡,明天再来挂水。”

柳诗诗身量娇小,手伸进大衣里,扣子扣完,仍然空空荡荡,像小时候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帝都的冬夜总是过于寒冷,风中像结了一层冰,削过人的脸。

停住车,柳诗诗刚打开后车门,半只脚还没落地,一双手径直穿过她的腿弯和发丝,轻松将她从车中打横抱出来。

她吓了一跳,双手顺势环住江尧的脖颈。

车门被踢上,江尧在她背后按了一下车钥匙,而后抬脚就走。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又不是残了!”柳诗诗悄悄环视了一眼四周,低声快速地说。

江尧身上有未消散的烟草气,低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时更加明显,呼吸之间都是清苦香,笑道:“可我想抱着你。”

这样的话于他从前是信手拈来,柳诗诗本该能很轻易免疫的。

可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扫过江尧的眉眼,看到不似作假的认真神色,仍然忍不住怔忡了一下。

也许,可以,再相信一次?

*

电梯上行,几秒后门开,江尧知道她家的密码,按了直接推开门进去。

回到家,柳诗诗第一件事就是拿了衣服去洗澡。

医院再整洁干净,她睡了一天,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哪哪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擦着头发出来时,柳诗诗惊讶的发现江尧还没走,在她书架旁边翻看,汤圆也被抱了过来,在屋内乱跑。

她顺手按开全屋空调的暖气,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看到江尧看的是她收藏的电影碟片。

“怎么样,”柳诗诗擦累了,把毛巾挂在胳膊上:“都是我淘来的,有你感兴趣的吗?”

江尧挑了挑眉,把手里的碟片放回去:“没有。”

“怎么可能,”柳诗诗不解:“我这可都是好片。”

她说着抽出一张黑白电影碟片:“这个好看,你看过没?”

江尧随意瞥了一眼,57年的老片子,悬疑电影巅峰之作,剧情记不清了,只记得很精彩。

他手指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脸不红心不跳:“没看过,我还是更想看《困城》或者《津港下》”

这两部都是她演过的悬疑电影,柳诗诗对这种恭维撇了撇嘴表示不受用,晃晃那张碟子:“那你错过了一部绝世好片。”

江尧捻了捻指尖的水雾,笑了笑:“错过就错过,先吹头发。”

柳诗诗被他拉走之前不忘带走那张碟片,嘟囔道:“必须要看,不看一生遗憾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