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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99)

作者: 不夜情 阅读记录

我情急之下,竟强行破开封印,将一霎雨一抽而出。甫一扬手,丝丝头上几条肉虫斗然暴长,黄光一闪,将一霎雨打得远远的。

只见十余条黄虫将身子拉得极为细长,向我手脚、肚腹缓缓爬将过来。丝丝双手张开,绯衣底下隐隐露出一抹鲜红,向我狞笑道:“孕妇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你乖乖等死便罢,要是惹毛了我,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老婆是怎么被我活生生地穿进去的!”

我见一霎雨距我极远,眼见是捡不回来了。心中正一片冰凉,忽听一个干枯怨毒的声音在我身后阴恻恻道:“这不是阴夫人么?夫人何等身份,却来跟我们小鬼抢饭吃。看来果真如传言所说,阴门主……”

我一瞬间头皮倒竖,只恨自己识人不明,竟将这么一个狠角色当作弱质女流,放在身边如许多日。一时心中只一个念头:“我拼了自己命不要,也要救他出来。”虽知波蟾也非善茬,此时却只盼望他说得越多越好,以伺转机。

丝丝听了,果然将血淋淋的双眼对准了波蟾,厉声道:“他怎么?”

波蟾唉声叹气,哑声道:“说阴门主重伤难治,已从噬魂境一路跌落,连轮回宝塔也已无力维系,恐怕……”

他愈说声音愈低,几乎便听不见了。丝丝似乎极为关心,连连踏上几步,追问道:“恐怕甚么?”

波蟾惋惜地摇了摇头,笼在袖中的双手也晃了一晃:“恐怕已经凶多……”

话音未落,一团高大的铁灰色在丝丝身后无声无息冒出,刹那间,两条铁臂已紧紧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丝丝骤然受制,惊慌失措,头上黄色肉虫如发了疯一般,向身后不断拍打攻击,放出一股强烈之极的酸味。虫身上的浓液泼溅在地,竟将冰面腐蚀出一个个大小窟窿。但那铁甲人一身盔甲不知由甚么打造,竟只表面烧得嗤嗤作响,行动并不受阻。只听喀喀声颤响不止,丝丝脖颈已被扼断,只余一层皮与头胸相连。

波蟾这才挺直了腰杆,将袖中一群朱红小蝇放出,得意道:“九命丝丝,早就听说你是个天生怪胎,想不到还真让我老蛤蟆捡到宝了!这要是给冯谷主送过去,他老人家一高兴,再送我几个铁皮子毒尸,老子岂不是从此横行鬼界,再也不必瞧别人的眼色了?哈哈哈!……怎么回事?十五,住手,别掐烂了,你这蠢货!”

我见他动作突然惶急起来,手中小蝇也嗡嗡乱飞,似乎急于操纵那铁甲人住手。那铁甲人却不管不顾,双臂如铁,紧扼不放。只听砰地一声,九命丝丝的头竟已她勒爆,原先长着脑袋的地方,只剩下一截盘根错节的黄色筋束,顶着“头”上无数细小虫丝,蠕动不息。铁甲人更不多言,双手箍得更深。只听“咕叽、咕叽”声中,九命丝丝一副皮囊渐渐脱出,一团一人多高、状如花瓶的软肉被活活挤了出来,瓶腹位置高高鼓起,里面拱摆摇动,似乎她肚中那个“胎儿”仍在挣扎求生。但随着皮囊落地,这团古怪之极的物事也失去了活力,最终瘫软在地,再也不动了。小小空间之中,尽是那股非兰非麝的腥香,浓如黄雾,中人欲呕。

我强忍胃中翻腾的酸水,向她脱下的皮囊扑去。揭开那件被黄液浸透的绯衣,内里果然藏着一层半透明的软膜,其中一片鲜红,似乎裹得有物。只是那膜极其扁平,如同薄纸一般。我一颗心几乎悬到嗓子眼,双手抓住那黏糊糊的软膜,尽力向两边一撕。只听咔嚓一声,膜口已裂开一条小缝。我忙将手探入,只抓到一个温热之物,似乎是人的手肘。我大喜过望,紧紧一把攥住,奋力向外拉去。

忽然之间,我颈中一痛,全身麻痹,已不知被什么兵刃勾中。只听波蟾在身后桀桀笑道:“鬼丑,你要救你老婆,有没有问过我老婆答不答应啊?”

我勉强回头,见他手中握着一条长长的蝎尾鞭,鞭上的倒刺,正勾在我喉咙之上。波蟾兴奋之下,脸涨得通红,头上的癞痢更是粒粒发光:“你吸干我老婆,截断我阴元,害得我这些年东躲西逃,好似丧家犬一般。今天这笔账,终于是两清了!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老婆,让她欲仙欲死,夜夜快活……啊!”惨叫声中,竟是被那铁甲人如电一般扑倒在地,两条沾满黄液的铁臂,又已死死掐住了波蟾肥短的脖子。

波蟾惊怒无异,口中喝骂:“十五,你这没脑子的贱畜,竟敢对主人动手?”双手挥舞不绝,将那朱红小蝇搓得嗡鸣大作。那铁甲人十五受他所控,似乎痛苦之极,一时全身剧颤,一时张口发出“啊啊”之声,然而无论波蟾如何动作,她双手始终紧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