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绵绵(42)

作者: 不夜情 阅读记录

他反来问我:“你怎么不问我笑什么?”

我木然道:“不知少爷笑什么。”

江风吟又笑了一声,换了个姿势斜倚着,才道:“也没什么。你这个人丑是丑了点,看久了,倒也顺眼。”

我不知这岩浆到底是何心思,为何独挑了这两处记忆来造影。眼看这幻象以江风吟一掌击碎我灵台告终,东面、西南、西北方向,又有更多岩浆不断涌来。

眼看这高处转瞬之间就要被岩浆侵袭,叶疏眼眸沉沉,同悲剑紧握在手,不断将四周卷摆不定的火气化为寒冰,阻挡岩浆靠近。

岩浆属地火,正与他冰雪相克。他施术片刻,已经额头见汗,受伤的左腿更是已经难以支撑,身体向一旁不自然地倾斜。

我见那岩浆喷火灼浪,丝毫没有被他逼退之势。抬头望天顶一圈微光,遥不可及。

我静立一刻,才想好措辞。嘴唇刚一动,叫了声:“千……”

只见那热火之上,赫然生出一个比之前更大得多的幻象。我举首望去,心中登时一片冰凉。

——那是我二十八岁那年,在门派论道大会上布茶时所见的,一身湿漉漉滴水的叶疏。

那浇漓的水全然不同于真实情境,简直如瀑布一般,浸透了叶疏少年骨肉匀停的身体。白色衣理之下,叶疏岂但是腰线毕露,连大腿、臀后也湿了个通透,胸前两个樱色小点都凸显得清清楚楚。

我张口结舌,只是傻望着那高大清晰无比的幻影。明知道不该,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那幻影似是反应不及,竟未施展冰霜之术,只是任由自己若隐若现的裸体展露人前。

只听脚步连连,从他身后黄障中钻出一个人来,匆忙将手中茶壶放在一旁,急急赶到叶疏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细看,关切道:“没事吧?”

叶疏玉白冷淡的脸上罕见地飞起一抹红晕,任那人在自己手上抚摸不休,低低叫了一声:“夫君。”

我脑中闷然一响,如遭雷击——

那是“我”。

“我”将身上的豆绿色外衣解下,披在叶疏肩头,将他打湿的身体紧紧裹住,然后亲昵地搂着他的肩——那幻境中的我,身材比他还高大几分——沿着山路下去了。

场景一变,却是在我秋收堂的房间里。“我”拿烧红的熨斗一寸寸熨干叶疏的外袍,嘴里絮絮叨叨,怪罪云天宗的气量狭小,活该输人一等。忽听叶疏在身后床上羞怯道:“……夫君,我冷。”

“我”忙扔下熨斗,几步扑到他身边,将他身上裹的花布被子一揭,嘴里没羞没臊道:“来,夫君抱你一会,便不冷了。”

抱自然是抱了,也当然不止是抱。“我”一蹿上床,便八脚鱼一般缠住他,便往身下压去。见他唇珠圆润可爱,伸嘴就去吻,叶疏也温顺相就,只是面色更红了。

“我”吻得鼻中嗯嗯有声,身子也长虫一般拱动磨蹭起来。虽有被子遮掩,实实的已是一副急色之相了。

叶疏也被“我”拱得鬓发湿乱,一贯冷漠的声音也染上媚态:“好夫君,亲亲好夫君,快……”

我倏然出手,一阵血红光芒射向叶疏颈后,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叶疏身上几束冰白光环亮起,又急速熄灭。他本已是强弩之末,强自冲破之下,同悲剑竟呛啷一声,断为两截。

我一声苦笑,本想劝他不必再白费力气——江家这一门血脉法术,名叫“回头万里”,一生只能施展一次。任你修为如何高深,只要中了此术,再不能移动分毫。

我绕到他面前,仰起头来,凝望着这张我爱了三十多年的脸。叶疏僵立原地,见我赤裸裸地盯着他,眼底不自觉流露出厌恶之色。

我苍老的心里仍是感到了一阵锐痛,用力按了按胸口,才发现动作愈发迟缓不灵了:“千……叶师弟,我诚然爱慕你不假,多年以来,一直当你是天神化身,从不敢稍加亵渎。那……只有那次想了一想,以后就再也没敢过了。”

话说出来,才觉得实在不可信。我一向不善言语,却未如今时今日一般恨自己口拙。

地火蔓延极快,转眼已逼近脚边。我也只得拼命把话说完:“门派考核那天,你家剑侍怪罪我对你不敬,其实不是的。我对树灵求的,是你日日夜夜平安快活。我说话声音粗,许是他听错了。”

再顿一顿,又添了一句:“你以后练《横波》时,如能记起我一次半次……不不,只要对你修为有益,助你早日登仙,便是一次也不记起,我也心满意足了。”

叶疏眼瞳中尽是地火涌动的红光,眼睁睁看我将半截同悲剑从他手中接过。

我也趁机贪婪望向他的脸,忽然发现他其实长相偏于浓丽,眼睫更是乌黑夺目。平日他气质那般冰冷,离我又极遥远,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近地观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