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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192)

作者: 半吐云 阅读记录

印秀冷笑,“我没求你给我命,妈我知道你恨我,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不好结婚,在三纺厂被人指指点点几十年抬不起头。可那是你自找的,你在男人怀里快活时,就该长点脑子别怀孕。”

她这辈子都没对印小嫦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印秀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印小嫦眼睛气红了,“你就是个畜生。”

做畜生有什么不好的?做头山野里自在的畜生更痛快。畜生不用担心无处藏身,不用非得弄到住处,还要数着钱包里剩下的钢镚担惊受怕。可已经投胎做了人,印秀不安心在泥污里受人白眼一辈子,她想要安心睡醒、不愁下顿的日子。

腊月二十四这天公司安排聚餐,印秀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贵大衣。这还是浩哥提醒她买的,“你穿一百块的,人家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以前羡慕别人的好看衣服纯粹因为觉得漂亮,现在咬牙买衣服是为了投资。渠道是投资,客户也是,面子更是。

印秀已经在别人之前领到今年的奖金五万块。一年能赚人家十年的,印秀想到这个成就心里才安心。等攒到五百万,一千万……攒到后的事印秀不敢说,因为卯生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没有谁必须等着她。

连轴转了一个月她的本来疲惫,还是打起精神招呼员工,检查菜单和酒水,俨然有了公司小负责人的气势。等大家基本都落座后,有同事提醒她,“印姐,刚刚浩哥老婆在找你。”

公司无论年纪比她大的还是小的,都会称呼印秀“印姐”。从“小印”到“印姐”,是对印秀能力的认可,也是对她背后靠山浩哥的敬畏。对印秀,同事们评价为,“谁知道她和浩哥呢,但是人挺能干。”

印秀听到浩哥老婆时眼神定了下,随即点点头,“知道了。”

来者肯定不善。浩哥说和老婆提了离婚,被老婆闹到了公司后平息了些日子。这位负责柏州公司财务的女人有一天发现省城东区的新店竟然不走公司账户,后来才打听到这家店挂在浩哥和印秀合伙的公司名下。夫妻店的糊涂账让她大为光火,火力集中在印秀身上。

她去过东区的店里,用严厉的语气吆喝印秀给她端茶递水,却不正眼瞧印秀。临走前她才对印秀说,“你跟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就是图个肉嫩,等你成了老瓜皮,他床上都换了几十茬。早点给自己打算吧,小姑娘家的,别年纪轻轻把脸都贴干净了。”

今晚省城公司的人聚餐,浩哥老婆却冲着印秀来,旁人都嗅出一丝不平常。印秀有个关系不错的财务同事趁着去洗手间时提醒她,“好像上午刚刚在办公室吵过,砸了不少东西。”

看来偃旗息鼓的离婚事宜又被提及,浩哥对印秀的态度还是那样,“一定要离的。我和她过不到一起了。”

印秀对着镜子补了些妆,小包里装着的还是那年卯生送的口红。她不常用,但会放在身边。有时心情差了,就对着镜子补一点。

聚餐有十桌同事,老板夫人亲自到场,老板浩哥却脸色不佳。倒是夫人落落大方,边和人开玩笑边一桌桌敬酒,谁都不敢不给面子。

到了印秀这桌时,浩哥老婆举着酒杯眼神话里有话,印秀说我敬您一杯。她仰头正要喝下,浩哥老婆说“等一下”,印秀一愣,见浩哥老婆喊着自己老公,“老公你过来。”

浩哥一脸不悦地走近,“什么事?”

“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你才要离婚的吧?”浩哥老婆话音落下,一杯酒随意呼在印秀脸上,“我告诉你们,没门。”

一场聚会年餐变成了浩哥夫妻俩的窝里斗,除了拉开激动干仗的两口子,不少人都看着印秀如何应对。印秀拿着餐巾纸擦干脸上的酒渍,将还和丈夫肉搏吵闹的浩哥老婆拉开,“我和浩哥没任何不清不白。”

“清清白白的他会给你开新公司?给你出钱?他图你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就算你没有陪他睡,那也是吊着男人的婊-子。”浩哥老婆一路吃着苦头陪丈夫从草根创业到今天,说话压根不客气,想多难听就多难听。

“你胡说什么?我和她就是没什么。可我还是要和你离婚……”浩哥这件事已经演化成丑态,印秀被推到一边后她悄悄离开了酒店。那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对,看似浩哥是钓翁撒饵,她印秀也甩了竿下了钩。浩哥图她什么她很清楚,她走在钢丝上自己更明白。既然上了这条道,就别怪人家这样认为。这就是赚钱的代价。

他们和客户的装修合同就是如此,看起来泾渭分明分工责任明确,真追究起来,矛盾的产生很多在于买的贪且卖的奸。文字游戏把双方的祸心都包藏了。她和浩哥之间就是场交易,用自己心甘情愿的委身机会换来浩哥的资源。印秀觉得自己不比印小嫦光亮多少,她的牌坊是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