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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招娣的重生(448)

虽然高音喇叭一直在讲免费退票,劝大家在G市过年,可人群涌来涌去就是不动,方便面都卖到五十块钱一碗了。

管事的一听乔自珍还买了食物和水准备送,赶紧提醒,“千万别说免费送!听到免费的,人一下子涌过来可是会出大祸的!”

就一个面包一瓶水十块钱,然后再用这钱买了再送来吧。

没办法呀。

有的人十几个小时没进食没喝水,晕倒在人堆里都出不来,全靠大家举在头顶传出来的!

武警战士们挽着手臂站成一排,真是血肉铸成钢铁长城,就怕出现踩踏拥挤。

余自新开了免提,姐妹仨听着都感到又担心又心酸。农民工难啊,父母儿女一年没见了,怎么不想呢?不然谁会在寒风苦雨里站上几十个小时无望地等待?

宋秋凤问清乔自珍在什么地方,派人接他们回家休息,把她接到家问问具体情况。

乔自珍也不客气,一进门跟大姐讨热糖水喝,她冻了一天,耳朵鼻尖通红,“没吃没喝还不算最难的,没法上厕所才可怕。”挤不动,出不来,憋不住,怎么办?只能就地解决。

到了这地步,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余自新对雪灾有些印象,上辈子这时候她已经到了海市,罗志安的肝病已经很严重,他们到处筹钱,准备做手术。在电视上听到雪灾的消息,她想到的是难怪这几天地下室冷得厉害,得想个什么办法给女儿保暖。

她完全没想到G市会滞留了几十万人,此时正在寒风苦雨里煎熬,她算了算广场面积和现在滞留的人数,心惊肉跳——这等于一平方米的地方挤了四五个人!

大家一起商量还能做什么。

然后余自新联系上金姐,说了她们的计划,“要是能在广场附近停车,我们弄几辆大巴车过去,改成母婴休息室,至少让带小孩的妈妈能喘口气,给孩子喝口热乎奶粉,再搞一辆姐妹互助的车,有谁要用卫生巾的,上厕所的,就在车里凑合一下。”

金姐说:“好办法!我再联系下几个港商,看能不能开了厂房,暂时安顿一下不回家过年的工人。”

好多工人想退票也不行啊,他们是从周边城市来的,工厂已经关门了,在G市住不起旅店,只能在火车站广场苦熬。

然后余自新再联系文娟,“辛苦大家了,我明天过去亲自发年终奖!”

宋诗远也赶快叫林通求一起帮忙。这下可有正当理由不去他家拜年了!

第二天姐妹团找来车子物资,车身挂着G市民营企业家协会的红布幅,文娟和金姐手下几个经理带着职员当志愿者,真的帮到了不少妇女。

余自新也去帮忙,她看到一个年轻妈妈背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大包,胸前抱着一个小婴儿,她一手提着一兜子杂物,一手拍着哇哇哭的小婴儿安抚。

余自新赶紧跑过接过她手里的兜子。

这个妈妈衣服破旧,脸颊冻得红肿,耳朵边缘像是要长出冻疮了,可五个月大的小婴儿穿着干净绒衣,吃了奶,安安静静睡着,像个玩具娃娃。

不知为什么,余自新忽然掉泪。

她和几个新新的女职员提着高音喇叭,“有没有带小孩的妈妈?可以来大巴车里休息!我们有热水!”

突然人群里喊“有人晕倒了!”“快救人!”

志愿者们一刻不得停歇。

余自新奔忙了一天,深夜时还在大巴车母婴室帮忙,一个不认识的女志愿者递给她食物,“妹妹,你也坐下歇歇吧。”

她靠在车座上,车窗上起了一层雾,广场上高大的花枝灯柱光晕模糊,她此刻疲惫极了,心里空荡荡的。

这时她手机嗡嗡震动,是秦语!

她接起电话,他焦急问,“你在G市?还好么?我看到新闻……”

她说不出话,他焦急地连着“喂”了几声,她带着哭腔说,“我很好。我……我很想你。”上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一个多月前。

秦语沉默了一秒,“我也很想你。”然后,他又沉默了一刻,问她,“你在哪里?好像有很多人,很乱?”没等她回答,他想到了——“你是在火车站?你——你安全么?”他紧张了一下子,立即明白了,“你是在帮助人?”

她“嗯”一声,他又问,“跟我说说吧,你都做什么了?”

她跟他讲这两天她们做的事,广场里现在还滞留着好多人,像随时会决堤的水坝,她有点害怕。她帮了好多人,也很开心,虽然只是一点点小忙。

他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轻声笑,“我真为你骄傲。”

两人说了会儿话,余自新渐渐平静下来,“你好么?”

秦语停顿了好几秒才叹气,“实话么?不太好。可你听我说,会好起来的。你看,这世界上除开爱情,还有好多好多事值得我们去拼命做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