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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招娣的重生(136)

女老师姓张,她给余自新接了一杯水,柔声说:“告诉老师,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余自新喝了几口水,哽咽着说:“是。我遇到坏人了。”

老师们报警了。

民警来了解情况后,张老师陪着余自新去派出所做笔录,一路安慰她,“不要怕。坏人会被捉住的。”

在民警看来案情很简单。

罗志安一直心怀不轨,在工厂时和余自新就有矛盾,今天上午又来闹事,被赶跑后伺机跟踪,看到她进了银行,继续跟着,抢劫了余自新。

可一个民警说:“小姑娘,你都知道他这么坏了,见到他就应该多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嘛!唉。”

张老师不同意这种说法:“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就发生在离大学门口几百米远的地方,还要怎么做才算保护好自己?要是人人遇到坏人了都能保护好自己,这世上就没有罪案也不需要公检法机关了!男同志也有被抢劫的,他们也是没保护好自己么?”

余自新哭得更难过了,她对相信她的女老师感到愧疚,这一切是她有意布置的,可同时她也更委屈了,对呀,为什么每次都有人用责备的语气问她: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你自己?

赶走罗志安后一直有人问她,你当初为什么嫁给他?

在夜市摆摊跟流氓血战后还有人问她,你一个来这儿摆摊,不知道会遇见坏人么?

似乎身为一个弱者,就应该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成为猎物的可能,要警惕周围的一切——不然就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如果真的不幸成为受害者,那也只能怪她们自己。都明明知道自己弱小了,还出来摆摊?这不就是准备好给坏人欺负嘛!那你就算被流氓侵犯了也该认命了嘛!还想要个公道?什么公道?

凭什么呢?

难道不应该是你们保护好更容易成为罪犯目标的弱者么?

如果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过得好,那,我们的城市和丛林有区别么?我们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她默默流着泪,听到几个警官说,涉案金额超过一千,事实清晰,□□抓人吧。

他们联系到厂区派出所,一说情况,电话里的人惊叫,“余自新?是余自新?哎呀,她前两天还来过我们这里呢!”

民警一问,才知道这小女孩还挺有志气呢,在工厂里受过嘉奖,去改名字拿的是厂领导写的介绍信,人品不用说了,还聪明,就是被父母耽误了,没法念正经高中,所以现在才在美院念继续教育的课程。

这一对比真是更让人气愤。

张老师搂着她,“余自新,你别怕!你以后会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一位姓陈的警官和张老师一起送余自新回家,宋秋凤和徐山平吓了一大跳。

徐山平生意也不想做了,“龟孙!我真后悔中午没狠狠打他一顿!”

余自新哭:“关店干啥?我现在没事了!”

宋秋凤心里难受得不行,一想,不能关店呀,这要关了,肯定有人打听为啥,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到时还不是害了小妹?

她赶紧提醒徐山平,徐山平气得捶案板,“行,不关!他妈了个老鳖盖的!越要祸祸咱们,咱们越要过得好给他们看!”

所幸雨一直不停,顾客比平时少,他们两个虽然分了神,也能勉强支应。

唉,偏偏宋诗远昨天就跟金姐去深圳了,这时也不知道到香港没。

陈警官和张老师到了三姐妹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房间的主人心灵手巧,虽然家具陈设全是旧物但是布置得很温馨,桌上还放着英语习题和课本。

陈警官看到床头柜上的蕾丝桌布,问:“你包里装的也是这个吧?”

她包里有一团白棉线,钩针,还有一小块棉线织的东西。

“嗯。我想织个小网兜,装上香皂挂在屋子里衣柜里很香。”她从上下床栏杆上解下一个小网兜递给陈警官。

原来她袜子里装着香皂是为了这个。

“你取钱是做什么?”

“我和二姐在隔壁有小生意,卖点化妆品,我准备进货。”

陈警官不是不同情这个小女孩,只是,他有种直觉,这个案子里有点什么不大一样的地方。

余自新从惊吓中冷静下来后,表现出的成熟理智程度远超过她的同龄人。

虽然从厂区派出所了解的情况某种程度能解释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并不满意这个解释。

他主动要送她回家,也是想再观察一下这孩子。结果,他发现她的姐姐姐夫也全听她指挥,对她的决定几乎毫不质疑就去执行。

这难道不可疑么?

临走前,陈警官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