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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明月(229)

作者: 樱花荷塘 阅读记录

明如月抢着说:“只要社长看得上我这个师专兼修部分医科的毕业生,我婚后既可来当学徒。”

糜腊佳拉了拉明如月的袖子说:“嫂子你胡说什么呢?结婚后的生活就由不得你了,我们糜家一大家子还指望你呢!再说,你总不能新婚燕尔就撇下我哥哥不管了吧?”

社长眼睛直盯着糜腊佳说:“糜小姐有更好的办法吗?”

糜腊佳抬眼看了看哥哥后说:“这样,从下个月起,我带一名从法兰西留学回来的大学生一起到报社来实习。到时候我们双向选择。

就是说,你们看不上我们其中任何一个,或我们两个有任何一个人不适应这里,我们就离开。

如果我们双方都感觉很好,我们就一起留下来在这里工作。不过,我们更倾向于当记者而不是编辑。”

社长和总编辑显然是高兴地有点过了头,两个人一起起来握着糜腊佳的手说:“咱们一言为定。一下子来两名大学生,看来我们报纸翻身和日子要来到了。”

社长再次大声对他们说:“今后,只要是大学毕业生,无论什么专业,我们统统都欢迎!眼下,我正在为报纸的档次上不去,总是挨省党部和州党部的批评犯愁呢。

“你们看看,梁州这地方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就靠这一条汉江河出入,但凡能够走出这崇山峻岭的,没有几个愿意回来的。

我们这报社哪里还能招得来人才、留得住人才?

今天见到你们几个有志青年,我似乎又看到了《梁州日报》的希望,看到了梁州的希望!”

糜腊佳回应道:“但愿我们不会让社长先生失望。我还是在学校的时候办过小报。但是,这些年读报已经成了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特别是到了梁州之后,读报几乎成了我们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

从早期读洋人办的报纸,到后来看《申报》、《新青年》和《中央日报》等报刊杂志,到了梁州后读报的机会少了很多,就连咱们《梁州日报》也很难看到当日的。依我看,办报是个问题,发行是个更大的问题。”

社长一听遇到了一群爱读报、懂报纸的年轻人,就请他们一起去会议室坐坐,想仔细听听他们的高见。

要来《梁州日报》的是糜腊佳,谈话当然以她为主。

糜腊佳说:“报纸,从英文的字面上理解叫做「新闻纸」,就是说它是消息的载体。但是,我理解的报纸除了告诉人们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之外,还应告诉大家为什么会发生这些?

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哪些是值得倡导的、哪些是应该摒弃的?

也就是说,要有言论,要有评论,要有社论。这样,时间长了,一份报纸的立场、观点就是鲜明的。

观点一致的人会阅读,观点相左的人也会关注,就会形成自己的读者群。一张纯粹的「新闻纸」是没有生命力的。”

社长见糜腊佳停顿下来了,就接着她的话题问道:“以糜小姐的见识,我们《梁州日报》的立场、观点应该怎样定位呢?”

糜腊佳回答道:“听社长先生说,批评你们的是国民党的省党部和州党部。也就是说,贵报是国民党的报纸。

国民党的基本党纲就是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那「三民主义」当然应当成为贵报的基本立场。”

社长一听这个姑娘有些政治头脑,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说:“糜小姐说的这个有些抽象,请再具体一点。”

糜腊佳看了看一起来的哥哥妹妹们说,“「三民主义」已经非常具体了。我理解的「民」,应该是绝大多数人,就是说要代表绝大多数人。

比如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我东北三省,这是最大的民族主义,贵报发出了怎样的声音?

我看你们一直在为不抵抗辩护,而没有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一致抗日。

“在关注民权和民生方面的问题就更多了。就拿你们前一阵子跟踪报道的那个雇主和佃户的官司来说,口口声声称那个佃户是刁民。

难道就因为他穷就可以被肆意侮辱吗?难道审判结果尚未做出就能先假定是穷人理亏吗?

“民生方面的不正确导向更明显,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听着听着,社长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只能红着个脸不停地点头。

他真的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质疑问懵了,好在他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说:“糜小姐说的这些问题确实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既然今天我们把话说得比较开,本社长愿意虚心听取诸位解决这些问题的高见。”

糜传家看了一眼明如星、明如月和方芳小姐后说:“他们几个基本没有读过《梁州日报》,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我不想就具体某一篇报道谈,我只是想说,一个党在一个地方的宣传喉舌,最终的目的是为这个政党争取更多的民众、更多的民心和更多的民意,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