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必要惹麻烦。
到了第六天, 邻近中午的时候,那男人来了,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挺乖么!”
妧妧不跟他耍花招。
他太精明。
她耍不过他, 是以回答的也很是直白。
“毕竟怕死。”
这话说完, 那男人便扯唇低笑了声, 而后让她穿衣,却是要带她出去。
小姑娘有些意外, 抬了眼眸望他。
那厢温和的很, 俊脸上带着抹笑, 长睫如扇,薄唇轻启。
“怕你呆久了憋闷,本官会心疼的。”
他的这种带着几分玩味的暧昧话语,妧妧向来都是听听就好, 从来未信过。
小姑娘点了头,穿好衣服, 戴了面纱,和他出了去。
裴绍带她去了家酒楼, 点了不少她爱吃的菜品与糕点。
妧妧心情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问到“那边”的情况, 裴绍说的很好。
但毕竟是没亲眼看到, 她心中其实还是很惦念,瞅着那厢心情也很不错的样子,便趁着这会儿, 问了出来。
“妾能抽空回去看看母亲么?大人可以让常嬷嬷一直跟着妾。”
这话说的便很聪明了,其中避嫌的意思也很是明显。
裴绍微微笑笑,将一只刚剥好的虾送到了她的碗中。
且不知他是不是吃过了,眼下没怎么吃东西,倒是给她剥了好几只虾,夹了好几次菜。
妧妧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桌子,特别整洁分明。
便是那被他剥下来的虾皮都没有半丝杂乱的样子,完整的仿若还能重组回来。
那男人平日里便极其整洁干净,别说是衣服脏了,便是一个褶,她都没在他的身上见过。
他的手也是一样,修长白净,且节骨分明,特别的好看。
这幅皮囊真的是没什么可挑剔。
但人品,便不提也罢。
他那般一笑,妧妧便觉得他不会同意,果不其然。
那厢抬了头。
“你觉得,本官会答应?”
妧妧没回答,只是问了句。
“那,我什么时候能自由?”
裴绍微微敛了下眉头,笑是笑着,但态度明显地疏离了。
“你是在套本官的话么?”
妧妧垂下了头,只吃东西,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那男人又剥了只虾,给她递了过来。
“事情结了,本官自然会让你去。”
妧妧应了一声,抿唇,潋滟秋眸抬起,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没再说这话题,吃了他剥的虾。
俩人从酒楼中出来之时,巧之不巧,正好碰到了一位高官。
裴绍与那人谈笑风生,特别友善,瞧着也很是亲密。
妧妧微垂着头,在他身后候着。
俩人笑聊了好一阵子,待结了,那男人搂着她的肩,朝车上走时,低头低声与她笑语了句。
“他就是工部尚书。”
小姑娘毛骨悚然,原就身子贴的他很近,此时无疑更下意识近了近。事实上,若非那男人正搂着她,她怕是要脚软踉跄。
打死她也看不出来,裴绍适才跟那高官热络寒暄,俩人虽年龄差距不小,但瞧着便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密无间,谁能想到,那人竟就是工部尚书,裴绍此番阴谋,要陷害,要置于死地之人。
这男人笑里藏刀,妧妧早便领教了。
但显然,昔日对她,他说是小打小闹,如今看来,确实了。
上车之前,裴绍笑着又问了她一句。
“害怕了?贴这么近。”
嗓音低沉醇厚,又带着几分魅惑似的。
妧妧一声轻咛,小脸儿煞白,便要离的远点,但刚一动,被他揽了回来。
她也没挣扎,在她身边儿很娇小可人。
然后,裴绍抱着她,上了车去.......
当夜那男人留宿在了梅苑。
这日之后,转眼又过了两日,第三日下了一场一天一宿的大雪,而后第四日,工部便出了事。
前年年中开始,皇城南部城墙修葺,去年初秋方才竣工,修建了一年多,朝廷拨了八百万两银子给工部,不想到一场大雪下来,竟是压倒了一段。
武德帝雷霆大怒,一举端了整个工部,追责下去,工部尚书贺云楼难辞其咎,原本宛若云端之上的当朝正三品高官,世族大家,簪缨世贵,一夜之间被抄家罢爵,沦为阶下之囚。
涉及人数太多,事情太大,朝廷的动作亦是太大,是以当日,消息便风一般地传了开。
妧妧一个深闺女子都知道了。
她知道,还是丫鬟凤娥白日里出去为她买彩线时听说的。
回来,凤娥就当妧妧说了。
屋中除了妧妧以外,还有常嬷嬷和冬春。
谁听了不震惊。
整个工部,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妧妧心口一颤,紧攥着的玉手直哆嗦。
因为这事件和她那夜听到的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