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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剑江湖(89)+番外

作者: 洛书様 阅读记录

行到庐州最热闹的主街,声息骤停。喜轿不走了,炮仗不响了,连人声儿都静了下来。

南以寒纳闷地掀开轿帘。

宽阔的大街上,鸦九墨衣翻飞,绝世风华。那柄一直悬在腰间的名剑鸦九被他扛在肩上,温雅华贵间又添豪放不羁。

凤眸眯起,漾开笑意,带着几分促狭。

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

他说:“爷来抢亲。”

刹那间,心上开花。

她奔出喜轿,嫁衣如火,青丝飞扬,定定立在鸦九身前。她仰起一张比春日桃花更加明媚的脸:“抢亲作甚?”

“劫你为妻。”

南以寒笑了——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其欣喜如狂恐也不过如此吧?她想。

鸦九笑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足尖一点,携她而去。

艳阳当空,衣袂轻展,那一对璧人便如神仙一般凌风无踪。

迎亲众人已惊讶得合不拢嘴——遇上那般不矜持的新娘已是稀奇,没想到还有这样张狂的抢亲,更没想到那新娘还该死的配合。这下,该怎么和新郎交代啊?

消息传到昔归楼,众人神色各异。白言泽捋了捋须,一言不发,默然离去。苏洛漓怔愣片刻,开始遣散宾客。步雨桐扶着腰肢,喜大于忧。上官云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君埻则气得跳脚,怪苏洛漓处事不周,怪风痕太过大意,又怪自己没有亲自去迎亲。

风痕却依旧如常,甚至更为淡漠泰然。他扫了眼昔归楼的红绸喜灯,向外走去,声音冷淡如冰:“都拆了吧。”

……

庐州的夜,很美,也很凉。

上官云夜提着两坛酒,一路寻来,终在一个少有人去的角落看到了风痕。

他依旧穿着喜服,一个人默然立在晚风之中。大红的颜色,本该热烈而喜庆,可此刻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寂寥。

上官云夜扬手,将一坛酒甩过去。风痕没有回头,一抬手稳稳接住了酒坛。

“有些事情,即便已经预知了结果。可当它发生的时候,还是会不好受。”上官云夜走到他身边,拍开酒封,喝了口酒。

风痕头微侧,思量片刻,微笑:“的确,有一点儿悲伤。”

“人又不是圣贤,难免会存着侥幸。”上官云夜爽朗一笑,举了举手中酒坛,“不说了,来,喝酒!”

嗯,喝酒!风痕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辛辣的酒液自口入喉,流经四肢百骸,心却抽搐般的痛了起来——的确,他存着侥幸,侥幸那个人不会出现,侥幸昔儿不会跟他走。可是,希望破灭,事如所料,剩下的,也就只有心里那一抹哀伤和无奈了吧?

……

不同于风痕的悲凉,同一片月色笼罩下,庐州最高的屋顶之上,人影相依,述着花好月圆的真实写照。

鸦九把玩着南以寒的长发,手一挽用一根玉簪替她挽了发髻——亲手做的新婚礼物,总算是没有误期。

“绾青丝,系情思。”南以寒抚着玉簪,望向他的杏眸波光流转。

鸦九看着她,凤眸染上了平素没有的痴迷和爱恋。

他知道他的笨丫头漂亮精致,却不知她挽发髻着红妆,可以这样美。

忽而,一只雪白的信鸽破夜而来,扑棱着翅膀停在了南以寒身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情绵意动。

南以寒取下信笺,展开,上面是一句诗:“燕为风停否?”落款是一弯月牙。

“是月见。想是听到了风声,来问我和无寻的事。”南以寒取下头上一支花钗,拧开钗头,从里面抽出一根沾了丹青的银针。她看了鸦九一眼,杏眸中染上戏谑,她在信笺反面写下:“是物以类聚,当婚以飞禽。”落款是一个“燕”字。

看她将信鸽放飞,鸦九若有所思:“原来,笨丫头的闺名不是如昔,不是以寒,而是燕。”

南以寒望着他,盈盈一笑:“南宫燕,小字如昔,别名以寒。”

“南宫燕?”鸦九皱眉,若没记错,江湖之中唤作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斫剑山庄庄主南宫皓的爱女。

“你没猜错。”南以寒回过头,看向天边浑圆的月,声音平静,“南宫皓是我的父亲,白听月是我的母亲,斫剑山庄……是我的家。”

笨丫头是斫剑山庄的遗孤?鸦九微讶。

要知道,杏林堂和四阁把她的身世洗得干干净净,旁人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当然,他也没有刻意去查过她。不过,这笨丫头也真是,十大名剑与斫剑山庄被灭一案关系密切,一路寻查下来,她却比谁都洒脱淡定。

不过,当初斫剑山庄被灭门,一千余口无一生还。若非当时笨丫头在杏林堂,只怕也难逃一死。那时,她才七岁,却要面临家破人亡,她该如何努力,才能走出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