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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剑江湖(111)+番外

作者: 洛书様 阅读记录

南以寒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吧,今天把我弄过来,又想干什么?”

“今日月圆花好,朕想再看一曲弦上歌。”元凌帝说罢,便有人将一方琴置在了南以寒身前。

而今,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如何琴上起舞?元凌帝醉翁之意,恐不在此。

“你若舞得好,朕便放你出宫,否则……忘了告诉你,杏林堂白圣人如今正在宫中做客。”果不其然,殿中女子变了脸色,元凌帝笑得很是满意,“你说世间最痛已然挺过,朕便告诉你,人生于世,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外公……饶是已知那并非她血缘之亲的外公,可十余年的祖孙情意为真,十余年的呵护养育为真。南以寒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每每用力,只能更加狼狈地重摔在地。

摔而复起,起而复摔。她在殿中,像一个跳梁小丑,在上位者嘲讽的眼眸中,挣扎着对至亲生命的渴望。

心爱之人在受苦,再如何无力无助,也不能无动于衷。

墨衣一闪,鸦九已站在南以寒身边,揖手便要说话。

“阿墨!”元凌帝的声音凌厉起来,“开口之前朕劝你好好想想,想想朕的苦心,想想你故去的父亲!”

只要为她说一句话,便再无缘那至尊之位。鸦九何尝不知?可是,至尊又是什么?连她都不能护住,连自己的心都不能顺遂,这样的人也能成为至尊吗?江山,美人,如何取舍从来就没有惟一的答案。如果,这江山之中注定无她容身之处,那么,不如弃了江山,与她鲜衣怒马,饮剑江湖。

殿堂空旷,回荡着鸦九认真而温暖的声音:“皇叔,弦上歌乃是楚国乐胥公主所作之曲。而今楚已灭亡,中秋之夜奏亡国之乐,乃是不吉之举。臣侄恳请皇叔为大雍国祚着想,免奏弦上歌。”

用大雍说话,元凌帝绝对不敢再坚持。

南以寒绝望地闭上了眼——元凌帝以她为饵,试探未来国君,这只乌鸦到底是上钩了。亏得她一进来,狠下心不看他的方向,狠下心不听他的声音,狠下心深埋心底的委屈和思念不理会他的担忧与关心……终究是白费了。

她低喃:“笨蛋!”

“笨丫头一笨许多年,我偶尔笨一回,也算不得丢人。”鸦九看着她,再不掩饰眸中的宠溺与爱恋。

风痕在一旁看着,握着白玉杯的手指节发白——晚了一步,他又晚了一步!从小到大,他总是比鸦九晚一步!可是,鸦九开了口,他便决不能再替昔儿说话。否则,两个国君人选全部心系一人,元凌帝是绝对不会让昔儿活的。

殊不知,元凌帝已将风痕的失态尽数看在了眼里:“既然阿墨开了口,那么小燕儿就先下去休息吧!”——这样一个搅乱未来国君之心的女子,如何能留?

鸦九听到这话不由一愣,一时也没了主意。

先前的宫侍走了进来,不客气地一把抓起南以寒。

“笨丫头……”鸦九下意识就要出手阻止。

南以寒却阻住了他:“笨一回,就够了。”——你珍重我,我又何尝不视你为至宝?所以,不要再为我犯险,我答应你,会为了你而珍重自己。

挥剑问鱼肠

夜深人静,群臣散去,宫中复又沉寂。

南以寒被送回偏殿,没再受那群暗卫的折磨,可是无水无粮,竟是弃之不管的意思。她也不急,盘腿调息,试着找回消散的内力。

丑末寅初,窗外隐隐传来衣袂摩擦之声,由远及近。南以寒气力稍有恢复,但绝对无法迎战。她坐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警惕地盯住窗口。

轩窗极快地开而又合,墙角烛火快速地晃了两晃,一条人影迅速地掠了进来:“小昔师妹。”

缁衣深重,鱼肠剑寒。

看清来人,南以寒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淡淡开口:“叶少侠。”

“叶少侠?”来人无疑是叶飞,她的称呼叫他心颤,脸上的欣喜化作唇边苦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南以寒轻笑声中带了不屑:“何必?”

“你一定要这样吗?”尽管再三压低了声音,叶飞的诘问还是透出浓浓的愤怒,“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只因一次算计,你便要抹杀我们多年的同门情谊吗?你一定要这样薄凉?”

“叶少侠并非今日才认识我,无须多此一问。”

“南如昔!”叶飞气恨地抓住她的肩,不甘心地问,“我就不信,墨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为什么你待他始终如一,甚至还帮他打理饮剑楼?”

“不一样。”南以寒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干脆点,这次,你的主子又让你干什么?”

似是被触及心中痛隐,叶飞松开她,神色也落寞起来:“在你被抓进宫的那一天,剑阁起了一场大火,莫师叔、莫师叔……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江湖上,已经没有剑阁了。”